Saturday, 8 October 2016

端传媒:黄之锋记者会全记录

香港众志秘书长黄之锋,10月5日香港时间凌晨1时抵达泰国曼谷,准备到朱拉隆功大学及法政大学,分享有关2014年雨伞运动、推动香港民主自决、成立香港众志参与立法会选举的经验。
然而,当他刚抵达曼谷机场,就被当地入境处及警察带走,约凌晨2时被送往俗称“臭格”的羁留室拘留,与外界失去联络接近12小时。直至早上11时,他才收到通知可以乘飞机离开,下午3时半返抵香港机场。
泰国政府发言人其后证实,是因应中国要求,将黄之锋列入黑名单。
黄之锋晚上8时,在候任立法会议员罗冠聪的陪同下,在立法会召开记者会。黄之锋坦言,对泰国政府感到失望,没有想过一个香港永久居民,会在另一个国家受到这样的不合理待遇。他又说:“中国因素、北京干预,原来已不止在香港、澳门、台湾,而是远至东南亚地区。”
香港众志主席罗冠聪表示,将要求泰国政府就事件解释并道歉,同时敦促香港特区政府跟进,谴责与泰国方面交涉要求交代,主动捍卫香港公民在海外的基本人权。香港众志亦谴责北京政府不恰当向泰国施加外交压力,限制香港人出入境自由,明显破坏一国两制,损害港人自由。
以下是记者会内容全记录。
问:抵达曼谷机场后发生了什么事?如何被拘留?
黄:这次到泰国交流,原本已经预计可能会有阻拦,所以我早已通知泰国当地的人权律师。
凌晨1时,我落机后沿着接驳桥往机场落机闸口。在桥上,我看到超过20名警察和入境处人员等候我。这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去年我到马来西亚交流,是到了入境处柜位递交证件时,方被拒入境。但这次我还未排队,甚至还未踏入机场范围,只是在接驳桥上已经有人等候。
他们看到我后就问:“你是不是黄之锋?”我回答:“是。”他们随即二话不说,要求我交出特区护照。我当时觉得匪而所思,可是那时我刚抵达机场,未能接上互联网,也未能通知任何人,所以我只能跟从命令,把护照交出来。
在沟通的过程中,由于泰国官员的英语水平普遍一般,他们听不明白我的说的英语;他们说的英语,我也听不明白,双方沟通非常困难,又没有安排翻译。在我多番追问下,他们用英语说了一句“Blacklist”,我才明白自己被列入黑名单。接着我再问他们,自己有没有机会进入泰国,他们说“没可能”。大概2时,我就被送到羁留室了。
问:泰国方面有没有提及为何要羁留你?
黄:当时没有。他们把我送到俗称“臭格”的羁留室后,我就要求相关人员交代,我到底违反了什么法例,要一下飞机就被带走。相关人员只说,会先送我入羁留室,之后再解释为何要扣留我。
我立刻反问:“不是应该倒过来,先解释才扣留吗?”他们却说:“这里是泰国,与中国一样,不是香港。”我于是不断追问这样做是否违反基本程序和人权,相关人员续道:“在这里,我们可以很友善地对待你,也可以刻意留难你,你知道我们可以做到哪个程度,你想要哪一样?”
我当时很害怕,于是转而问他们,即使不解释扣留原因,至少可以让我联络律师,又或向家人保平安吗?但我所有要求都一一被拒绝了。
问:羁留室的环境如何?你被拘留期间有什么感觉?
黄:扣留过程中压力很大。
羁留室大约50呎,是封闭式的,里面有一张席,还有一个因为滴水而放在那里的水桶。关上门以后,看不到时间,也看不到外面天光还是天黑。跟我接触的泰国警察,有警棍、有枪套,但不肯定有没有枪。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肢体冲突,但他们的言语已经足够施以压力。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能否回香港,不知要多等一天、两天、一星期还是一个月。他们切断了我所有与外界的联系,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整段时期,有一刻我有一个念头,“自己会不会成为铜锣湾书店事件的翻版呢?”——会不会被安插危害国家罪名,被无故扣留、定罪,之后被遣返香港。更甚的是,我会否被送到中国手上。
最坏的念头源于不同民运人士,或者(铜锣湾书店股东)桂敏海,无故被泰国政府带走送到中国手中。虽然我的理性跟我说,不会弄得那么大,但基于这些事件,也难免有这些忧虑。
幸运地,到了早上11时多,我收到通知说下午可以回港。上飞机前,他们给了我一份文件,指根据泰国条例,我违反了入境条例第19、22及54条,但由于文件是泰文,其实我不知道第19、22及54条是什么。我怀疑他们也不懂得用英文,清晰地解释我违反了哪一条法律。
问:泰国政府发表声明,指“黄之锋曾参与反对其他政府的运动,如果这些活动在泰国发生,会影响到泰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泰国更表示并非驱逐出境,而是中国官员把你带走?
黄:在过程中,我应该没有见过中国官员。整个过程都是泰国入境处和警察跟我联络。
尽管他们当时没有说受到北京影响,但泰国政府之后向泰国传媒交代事件时,已经表明收到中国指示。我相信这次是中国政府施压,把我遣返。但我要问:“为什么黄之锋来,就会影响中泰关系呢?”其实之前我都有在泰国做过学术分享,为什么去做一个1、200人的演讲,都要遣返我呢?“
”In the recent years,I would not try to enter Malaysia and Thailand anymore for my personal safety. (未来数年,为了我的人生安全,我不会再去马来西亚和泰国)“
问:对社运发展有没有影响?
这件事反映了人生自由不是唾手可得;可以很顺利地进入、离开不同国家不是必然的事。因为当一个威权,或者半威权的政府要打压你的时候,真的易如反掌。你一下机,天桥还未过,机场还未到,他们就可以找20个人押你走,没收护照,送你到”臭格”。
幸好有国际舆论,香港也有示威,起到即时作用,我才能够在羁留室等了十个小时后回香港。
未来,我相信和不同公民社会连结的困难和限制将会越来越大,因为中国因素、北京干预已经不止香港、澳门和台湾,原来远至东南亚地区,包括马来西亚和泰国也无一幸免。不过,香港众志对壮大公民社会,和一样信奉民主自由、人权法治的战友,在不同国家推动民主的决心是不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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