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8 November 2014

國際縱橫:前東德曾以囚犯換西德馬克

2014年 11月 8日
冷戰時期,試圖逃離東德的人冒著被逮捕、遭酷刑和被射殺的危險。但有史學家說,當時東德政府為解救國庫空虛,曾把一些囚犯賣給西德換取總計數十億西德馬克。
「當時我感覺自己是在警察局,那櫃台顯得很高,因為我還是個小孩,我記得一個警察問我為什麼沒有哭,我也覺得奇怪,可能是受到驚嚇而哭不出來了吧」。 這是丹妮拉·瓦爾特(Daniela Walther)對逃離東柏林當晚被捕時的記憶。
丹妮拉的爸爸卡爾-漢斯·普利茨(Karl-Heinz Prietz)在一家教育雜誌當記者。在被捕當晚的兩天前,他回家說聽到東德政府將修建一道圍牆,封鎖東西德邊境,他認為圍牆建成後,他們就不能到西德去了,因此勸說妻子應該立即逃離。
「媽媽不願意放棄她的教學工作,那是她存在的意義,但她最終還是同意了。」
黑暗中走出衛兵
普利茨向妻子詳細談了他的逃離計劃。母女倆首先到一個公園裏躲藏一夜,等到第二天晚上,普利茨帶著家人到他認為是邊境守衛最薄弱的地點,但實際上那裏守衛得很嚴密。
「爸爸走在前面,叫媽媽緊跟在後面。但是媽媽由於害怕,有點走不動了,她沒有勇氣,我在媽媽旁邊,聽著爸爸的指示。」
過了一會兒,邊境衛兵就出現在面前。
「他們從黑暗裏走出來,帶走了爸爸。我等了8年後才再次見到他。」
一家三口被拆散了,丹妮拉被送到斯托克豪森(Stockhausen)一個鄉村的祖父母家,媽媽因犯有協助他人企圖逃離罪,被監禁了9個月。
丹妮拉很快適應了在祖父母家的生活。「因為當時是公有制,沒有私人土地或圍欄,我可以到處溜達,我的生活很愉快」。母親出獄後帶丹妮拉移居到波茨坦(Potsdam),但兩人關係不好。「媽媽精神狀態事實上很不穩定,她加入軍隊馬術團調節情緒。」
囚犯換馬克和商品
與此同時,東德的經濟不斷下滑,大量技術勞工和知識分子逃離了,蘇聯剝奪東德的資源。到1964年,東德的財政狀況太糟糕了,政府想出了向西德出售政治犯的計劃。
史學家兼作家阿佩爾特(Andreas Apelt)表示,東德政府在1964年至1989年期間,向西德交出33755名政治犯和25萬名家屬,總共換取了35億西德馬克。
阿佩爾特說,那是互惠互利的交易,東德需要西方的貨幣,西德希望營救在東德監獄受苦的政治犯。
除了西德馬克之外,東德還用囚犯換取咖啡、銅和石油等商品。
當時東西德都不願意讓外界得知這些交易,一切安排都是秘密進行的——在地鐵軌道暗角、載著囚犯的大轎車的車牌到西德後給轉換,以掩人耳目。東德政府不想暴露自己面臨的困境,西德政府則不願意被看成協助共產政權。
1968年,柏林牆兩邊的政府就被囚8年的普利茨進行討價還價。「我不想去,我覺得在祖父母家很好,好像談好的價格是10萬西德馬克,包括媽媽和我。」
普利茨在西柏林安頓好之後,妻子和女兒到西德與他團聚。
認不出爸爸
1969年,13歲的丹妮拉與媽媽從柏林的腓特烈大街車站(Bahnhof Friedrichstrasse)過境到西德。她們還要接受在西柏林的英、法、美三國特工的盤問。
「他們問我和媽媽很多問題,我當時想『真不好意思,我的人生相當沉悶呢』。」
「爸爸在另一邊等候,但是我認不出他來。爸爸再也忍不住了,哭了起來。」
可惜的是普利茨與妻子最終離了婚,丹妮拉也未能適應西德的學校生活。「我在東德是全班第一,到西德後變成全班最差的學生。外語老師還斷言,我肯定學不會英語。」
「我勸說爸爸送我到英國學英語。因為我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最終答應了」。在語言學校畢業後,丹妮拉繼續在英國升學,並與英國人比爾結婚定居下來,和她媽媽一樣也當上教師。
59歲的丹妮拉回憶這段經歷,感到當時離開東德是正確的決定。「否則我不會來到英國,不會認識比爾或移居到倫敦這個我喜愛的城市。」
「但如果我當時繼續留在東德,相信生活也不錯,大家得到國家的照顧,我仍然認同這個理念,但反對當局的監視和壓迫。」
丹妮拉對用囚犯換金錢的做法不敢苟同,但她理解其中的原因。「對西德來說,那是人道行動。」
(編譯:葉珊 責編: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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