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寫過,要領略智利聖地牙哥平凡外表下的魁力,要先認識2個密碼,一個是詩人,另一個就是智利的皮諾切特(Augusto Pinochet)獨裁年代的歷史。這篇文章是有關智利聖地牙哥的人權之旅,或者不適合愛吃喝玩樂的香港人了。上集先一來一篇「硬的」內容,就是直接紀念當年侵犯人權的地點。
介
紹智利皮諾切特獨裁軍政權上台時,我很愛以此作引子:世人每當提起「9.11」時,只會想起2001年的美國恐襲,但對智利人來說,他們更會想起1973
年9月11日這天,皮諾切特發動政變,推翻當時全球首位民選左翼總統阿延德(Salvador
Allende)。這不是近日泰國那種還可以上街跟士兵拍照留念的政變,而是軍方轟炸總統府,阿延德在宮內自殺身亡,以及隨之而來17年獨裁統治。智利現
今所謂的人權紀念地點,就是紀念這段時間軍政府侵犯人權的惡行。
人權紀念博物館
這方面最「正常」
的旅遊點,是位於Quinta Normal公園(Qinta Normal地鐵站)對面的「回憶及人權博物館」(Museo de la
Memoria y los Derechos Humanos,上面照片),是現任總統巴切萊特(Michelle
Bachelet)在上一個任期臨結束前的2010年年初揭幕,以慶祝南美各國獨立200週年。那個公園本身都值得一逛,但緊記,公園跟MMDDHH(題
外話:這個博物館在西班牙語簡稱M.M.DD.HH.,D和H是寫2次,是因為在西語,縮寫的字若是眾數,字母要寫2次--當然有例外)一樣,都是逢週一
關閉。我第一回在聖地牙哥時,就是沒有預好時間,以致未能到MMDDHH參觀,要一個多月由大西洋那邊折返太平洋並北上秘魯等國時,才重返聖地牙哥,誓要
遊覽MMDDHH。
MMDDHH頗震撼的。地下那一層談及全球各國出現同類暴行後設立真相調查委員會,以便在不(或盡量減少)涉及政治報
復下釐清當年真相和責任,以及智利各地的大大小小同類「記憶博物館」。再上面的2層(或3層?不太記得),就會有展品,由政變前的智利社會環境,到
「9.11」政變當天的情況,再到軍人獨裁統治後如何逼害異見者,然後是期間反對派如何在壓逼下仍然反抗,最後就是1989年著名的公投,把皮諾切特拉下
馬,全部十分清楚、鉅細無遺地展示出來,有影片,有海報,有仿製品等等不同展品。
記憶、真相,在智利的環境下,尤其指「失蹤者」的下落。
在智利獨裁年代,很多人不是「死」了,而是「被失蹤」了,有些人要在死後20多年到21世紀才尋回屍首,有些更是一直到現在也不知去向。另外,70年代剛
巧是南美洲所謂「南錐體」四國(智利、阿根廷、烏拉圭和巴西)全都是獨裁統治的時期,於是四國後來被發現,原來期間就「把異見者失蹤」有跨國合作,智利把
阿根廷異見者拋入太平洋,阿根廷幫智利將他們的反對派拋入德拉普拉塔河,猶如他們沒有對自己的異見者做過什麼。
MMDDHH最令人震憾的
設計,是其中一邊的牆通上屋頂,在上方貼了大量死者或失蹤者臨離開前的照片,到參觀者上了2(3?)樓時,對望著牆,便好像隔空拜祭、悼念這批受害者,看
著一個一個年青的樣子,想著當時他們是以什麼心情反抗獨裁政權而得到這下場?如果沒有這場政變,這些應該全都比我老的智利人,會活得怎樣?或者會在我旅遊
智利時跟我遇上,甚至閒談一會?
現任總統曾被囚的地點
另
一個部份旅遊書會介紹、但不算熱門的相關旅遊點,是Villa
Grimaldi,即使乘地鐵,也要再轉乘的士才去到。該處已易名為「和平公園」(Parque por la Paz),Villa
Grimaldi這個名字是該處原來的一幢洋房,但在政變後變成囚禁並虐待異見者的地方,當中包括巴切萊特及其母親。Villa
Grimaldi離地鐵站很遠,也有原因的,因為軍政府正是看中該處相對偏僻,才會挑選那兒作為秘密拘留所。
公園的保留也有一段經歷。民
主化後,該洋房原擁有者在90年代打算出售地皮,改建為新式住宅,原來的洋房都已差不多全拆卸了,但當地社區反對,擔心這會毀滅了Villa
Grimaldi,令國民失去一處警惕國家不要再讓侵犯人權歷史重演的地方,於是發起運動阻止,最終變成國家文物,改變成公園。
隱沒在市中心的拘留所
雖
說Villa
Grimaldi離市中心遠而被選中為拘留所,但在市中心,同樣有一些建築物神不知、鬼不覺被用作拘留所,例如倫敦街38號。如果隨便走過那兒,是不易察
覺那幢建築物的歷史,我也是參加一個半天local tour才認識到,而且原來建築物對出的磚塊也是寫有曾在那兒被拘留的人的姓名,以作紀念。
追尋真相的民間組織
最後就要數到一個誤打誤撞去到的紀念地點。事緣我第一次在聖地牙哥時,得悉有MMDDHH時,便在Google地圖找,結果Google給我的那個地點是個毫不相干的屋子,內裏其實是民間失蹤者家屬組織的會址,也算是擺放了一些紀念展品,主要是失蹤者的照片。
既然來到,還是逛了一個圈,並順道跟組織一位義工閒談,問問組織的背景、有什麼爭取目標等。跟那位女士閒談片刻,提醒我,雖然智利已民主化24年,但其實有關尋回公義的工作仍未完結,死者失蹤者家屬仍面對很多困難。
正如屋外的擺設大字寫著:¿donde éstan?他們在哪兒?
他們最想知的是,他們的摯親在哪兒?他們更想知的是,究竟他們、他們的後代,能否阻止這個國家他日再次有人問同樣的問題?
from 歐洲動態 http://europechinese.blogspot.com/2014/06/blog-post_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