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法广
随着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进入第三个年头,一段时间以来海内外俄罗斯人社区中不明不白的猝死事件不断增多,一名向乌克兰投诚的前俄军直升机飞行员是最近一起明显的暗杀事件的受害者。但自入侵以来,一系列俄罗斯商人、官僚和政治人物也遭遇了可疑的死亡事件。
上个月一个星期二的下午,库兹米诺夫(Maxim Kuzminov)开车来到他的新公寓,俯瞰棕榈树成荫的西班牙海滩,他并不知道一名杀手正在停车场边等候。驻扎在事发现场不到150米外的当地警察只用了几分钟就做出了反应,但目击者说,这对库兹米诺夫来说为时已晚。凶手消失了,从28岁的受害者弹痕累累的尸体上驶出。一名医护人员用绷带剪剪开了库兹米诺夫身着的衬衫,注意到了五发小口径子弹的准确性,其中一发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六个月前,库兹米诺夫从俄罗斯靠近朝鲜边境的一个小镇叛逃到乌克兰,他驾驶的俄军米-8攻击直升机在离地面不到6米的低空遭到轻武器射击。在交出武装直升机后,库兹米诺夫领取了50万美元的奖金,并鼓励俄军同袍以他为榜样。库兹米诺夫当时在乌克兰国防部拍摄并发布在YouTube上的采访中说道:“当这一切展现在你面前时,你的观点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你会发现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
现在,库兹米诺夫在西班牙比利亚霍约萨(Villajoyosa),一个名为“欢乐小镇”的海滨度假胜地被枪杀,成为因俄总统普京入侵乌克兰而感到失望的俄罗斯人死亡悬案名单上的最新上榜的名字。一位参与调查的官员说,尽管调查人员认为这起谋杀是克里姆林宫下的命令,但西班牙当局尚未确定嫌疑人。
莫斯科并未否认杀害了这名前俄军直升机飞行员。俄罗斯联邦对外情报局局长雷什金对塔斯社说:“这个叛徒和罪犯在策划其肮脏可怕罪行的那一刻就变成了一具道德尸体”。自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全球三大洲都有俄罗斯知名人士在非正常情况下死亡。一些人被认为怀有政治颠覆性思想,另一些人则可能卷入了普通的犯罪争斗。有些人可能实际上是自然死亡。维基百科上一份名为“2022-2024年俄罗斯商界人士可疑死亡事件”的榜单,目前共有51个名字。
一些俄罗斯商人被发现在伦敦上吊,在波多黎各被淹死。一名俄罗斯执政党政客兼商人于平安夜从印度一家酒店的屋顶坠落身亡,46岁的俄联邦科学和高等教育部副部长库切连科(Pjotr Kucherenko)在从古巴返回的航班上死于不明原因的疾病。西班牙警方仍在调查2022年俄天然气公司——诺瓦泰克股份公司前副总裁普罗托森亚(Sergey Protosenya)及其妻女在巴塞罗那附近家中死亡的事件。
上个月,俄罗斯独立媒体报导称,普京的心腹、石油巨头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首席执行官伊戈尔·谢钦(Igor Sechin)35岁的儿子在其莫斯科豪华公寓,被称为“普京朋友之家”中死亡。这些死亡没有明显的克里姆林宫痕迹。但另一批人却不是这样,他们在举世瞩目行动中被杀害,这些行动就像为最大限度地扩大公众影响而编排的戏剧。俄罗斯雇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的首领普里戈任(Yevgeny Prigozhin)在发动一场未遂兵变两个月后,在约8500米的高空被炸坠机身亡。他乘坐的私人飞机坠毁在距离普京湖畔官邸约64公里的一片草地上。
2020年,俄反对党领袖纳瓦利内(Alexei Navalny)差点被检出的神经毒剂“诺维乔克”毒死,上个月,据称就在释放他的协议即将达成之际,纳瓦利内却突然死在了关押他的北极圈监狱内。克里姆林宫称,纳瓦利内的死因有待医疗当局确定。西方很少有人相信这一点。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上月在事发后对记者说:“毫无疑问。普京对纳瓦利内的死负有责任”。
对前俄军直升机飞行员库兹米诺夫的黑手党式暗杀是俄罗斯与西方之间新间谍战的另一个隐秘暗流。自全面入侵以来,乌克兰及其西方盟友加紧了打入俄罗斯政府和军队的企图,吸引了大量叛逃者,并希望这些叛逃者能成为一股洪流。反过来,克里姆林宫也试图一个接一个地追击叛变者,通过病态的榜样力量阻止更多的损失。
在战场前线,乌军事情报机构为希望放下武器投诚的俄罗斯士兵设立了24小时“我想活下去”热线。据乌克兰战俘协调总部发言人亚岑科(Petro Yatsenko)称,去年9月库兹米诺夫公布投诚消息后,他们每天接到的电话数量短暂上升了约70%。这些数字无法独立核实。
此外,美国中情局制作了三段宣传视频,鼓励俄罗斯人,尤其是安全官员与华盛顿合作;这些视频通常会吸引数万人观看。该机构表示,如果不是为了说服俄罗斯人站出来,不会继续制作这些视频。英国军情六处负责人理查德·摩尔(Richard Moore)在去年一次罕见的演讲中对布拉格的听众说:“我邀请他们像其他人在过去18个月里所做的那样,与我们携手合作——我们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他们的秘密在我们这里永远是安全的”。
法国欢迎了曾为俄联邦安全局工作的医生德米特里耶娃(Maria Dmitrieva)。卡拉库洛夫(Gleb Karakulov)是普京总统卫队的一名工程师,去年经土耳其潜逃到一个秘密地点。在接受由俄反对派人士、流亡大亨霍多尔科夫斯基(Mikhail Khodorkovsky)资助的伦敦调查组织“档案中心”的视频采访时,卡拉库洛夫说自己负责保护俄总统的私人通信,并曾陪同普京出访了180多次。
邦达列夫(Boris Bondarev)曾是俄罗斯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代表团的一名外交官,全面入侵发生两个月后,他辞职以示抗议,并在瑞士避难。邦达列夫在视频通话中于朴素的背景下说:“我的同事们说:‘我们能做什么?如果事情发生了,那就会发生’。俄罗斯的政治思维越来越简单:如果出现问题,我们就除掉他”。
引诱库兹米诺夫的行动本是乌国防部情报总局在乌军反攻陷入困境寻求新方法时策划的一次概念验证。在随后的几个月里,这位来自距离莫斯科数千公里、人口日渐稀少的小镇的普通直升机飞行员成为了一个试验案例,检验一名备受瞩目的叛逃者能否在西欧舒适的环境中依靠乌克兰给予他的金钱和新身份生存下去。
为了还原库兹米诺夫叛逃和被暗杀的过程,《华尔街日报》采访了他生前在西班牙的邻居和熟人,包括他被杀的目击者以及西班牙、欧洲和美国的警察和情报官员;还有参与将库兹米诺夫和他的武装直升机从俄罗斯解救出来行动的乌克兰人。记者们还查看了库兹米诺夫的社交媒体信息,现在这些信息中充斥着谴责他背叛的愤怒帖子,以及他在逃往乌克兰后那段令人兴奋的日子里发表的公开言论。克里姆林宫没有回复置评请求。当俄罗斯官媒就这起谋杀案询问俄联邦安全会议副主席梅德韦杰夫时,后者不屑地说:“对一条狗来说,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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