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聿文 | 变味的“新质XX”，从荒唐的新质民主说起

自2月中共政治局集体学习习近平提出新质生产力，这个提法不仅写入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成为今年中国政府的首要工作任务，官方更是大造舆论，媒体和学者在铺天盖地讨论什么是新质生产力，如何发展新质生产力，把新质生产力提到高得不能再高，弄得好似没有新质生产力，中共就党将不党，中国就国将不国一样。

搞笑的是，这个原本限定在生产力或者经济范畴的词，已经越出了这个范围，向其他领域侵袭。始作俑者还是习近平。他在两会解放军代表团的发言中，又提出一个新概念：新质战力，解放军要增强新质战力。既然核心带头做榜样推广新质XXX，下面的官僚和御用学者们也就更卖力地随意扩大这个概念的外延。所以，人们看到果然有学者写文章论证起了新质民主。

中国社科院政治学所所长、社科院大学政府管理学院院长张树华在社交媒体上推出一篇《新质民主初论》的短文。这是我近日看到的最可笑的一篇文章。说它可笑，是因为即便要投领袖所好，卖文求荣，可毕竟是堂堂中国最高学术殿堂的政治学学阀，写的文章至少要有一点学术性，增加一点知识含量，否则就是玷污了自己的身份。然而按照他的论述，完全看不到这一点，有的只是无耻的谄媚。

张笔下的新质民主，性质是社会主义民主，本质是党的领导与人民当家作主相统一，特质在于自主性、内生性、团结性、共识性、系统性、效能性。新质民主继承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天下为公”、“民为邦本”的民本思想，孕育于中共领导人民独立探索的百年民主之路，建基于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中国的民主是人民民主，中国之治是人民之治。不是简单延续历史文化的母版，不是简单套用民主理论的模板，不是其他国家民主实践的再版，而是具体的、发展的、现实的、有效的。民主假与真，关键看民心。民主好不好，民生最重要。新质民主是以发展为导向的高质量民主。等等等等。

读者能从上面引述的一大段论述中，看出他所谈的新质民主是个什么东西么？也许能唬一些对中国特色民主或者按照官方说法全过程民主不了解的人，但只要对后两者多少有所了解，就知道他阐述的这个所谓新质民主没有增加一点新说法，完全是照抄中共过去的社会主义民主或者是现在时髦的全过程民主的表述，不过是后两者换了一个新质民主的包装而已，内容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他自造的“自主性、内生性、团结性、共识性、系统性、效能性”一堆新名词，但这堆新名词恐怕他也是不明所以的。

看了这个新质民主，很多人讽刺说，有了新质生产力、新质经济、新质战力、新质民主外，接下来还会有新质文化、新质企业、新质学校、新质社区、新质医院、新质家庭、新质邻里、新质夫妻、新质领导人……。总之，以后在神州大地，新质遍地开花，大家见面，第一句问的是，“你新质了么”，彷佛一旦称作新质，就成了一个从外到里全新的东西。

虽然习近平喜欢造一些新词，多数新词及其背后要推动的事情都沦为笑柄，但新质生产力这个名词本身还是不错的。从当局大张旗鼓地造势看，也是要借用这个新提法，将中国的产业升级技术转型搞上去。习近平对新质生产力有一个解释，大意是，它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是用科技创新特别是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催生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

故当局接受这个新提法，其意图和目的，是用它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打造中国能够掌控的产业链和供应链。换言之，中国这次推动新质生产力，把它作为政府的首要任务，说白了，是用科技创新改造产业链和供应链，建立中国自己的不受制于美国和西方的产业和科技体系。

这当然也不是现在才想起这样做的，过去几年中国一直在做这个事——就此而言，新质生产力也不是什么新事物，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可一旦将它理论化，从生产力理论的高度来看待科技的自立自强，意义还是不同，表明当局意识到产业转型升级和科技自立自强这个事情的严峻性和迫切性，因此要全党上下、全国上下加强此种自觉性，加快科技和产业的布局，以迎接中美从现在开始的经济和科技恶斗。它是有这层含义在内的。

不过，在习近平继续开改革开放倒车的情况下，这个期望注定会落空。 一来，科技创新本身依赖法治和自由；二来技术进步依赖世界上科技前沿成果的交流。没有这两点，仅仅是嘴上提倡“新质生产力”和“新质经济”，除了给善于拍马的官员提供新的谄媚素材，并不会真的起什么作用。

如今什么事情都冠以新质，变成新质XX，就像新质民主一样变味了。即使在经济领域，这种变味的苗头也已出现。这就是中共这种体制和文化必然会带来的后果。此次新质生产力或者新质经济，最后会不会烂尾，成为一个半拉子工程，目前不清楚。可是，在人们对它的新鲜劲过去后，是否能够做到科技创新，或者科技创新能否催生新的产业形态，实现高水平的科技自立自强，依然不乐观。因为自觉性和热情虽然对此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科技创新和产业转型升级还依赖其他更为关键的因素，包括对财产权和人权的尊重、法治和对外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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