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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之声
方济各教宗上任以来,梵蒂冈与中国关系改善的消息屡屡传出。最近更有消息称,中梵将就主教任命达成协议。教宗则对媒体表示,反对协议的香港荣休主教陈日君看起来“有点害怕”。陈日君接受德国之声专访,对此做出回应。
中国与梵蒂冈就主教任命问题传闻将达成协议,教宗方济各最近接受专访称,与中国就主教任命问题讨论进展良好,认为对话是向前迈进的最佳途径,对一直反对中梵协议的香港荣休主教陈日君枢机的看法,教宗方济各表示,陈日君是一个好人,但他看起来“有点害怕”,“可能年龄都有一点影响。”
陈日君枢机接受德国之声专访,详细描述今年一月专程前往罗马教廷,亲自把汕头主教庄建坚撰写的信交到教宗手里,并获教宗亲自接见。他强调与教宗私下关系良好,强调不是跟教宗对立,只是担忧教廷为了与中共建立外交而投降让步。陈日君重申,只要一日协议未签署,他仍会继续发声,期望更多人能附和他的想法,使教宗能重新审慎考虑。
德国之声:对于教宗方济各接受访问时,表示你“是一个好人,但看起来‘有点害怕’”,“可能年龄都有一点影响。”的说法,你感受如何?
陈日君:教宗说我可能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感到害怕,我其实不是害怕,是担忧,意大利文“spaventato”,应译成“惊怕”,即是担忧,担忧和害怕意思有点近。然而中文翻译成胆怯,就不对了,胆怯是性格上怕事,彷佛说我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开始感到害怕。然而,我不会驳斥教宗的,我不是跟教宗对立,只是担心教廷为了与中共建立外交而投降让步。
“有信仰的人不会害怕”
教宗说中国人的耐性值得获颁诺贝尔奖,其实那里是忍耐?他们强横到不得了,大家都知道,现在大陆政府不断打压教会,说他们忍耐就有点说不过去。你说你欣赏中国文化,什么文化?中国几千年文化早已被共产党弃丢、共产党文化是马克思主义文化。
我年纪的确老迈,然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变,我们有信仰的人是不会害怕的,担忧反而是有的。我担忧梵蒂冈有一批人,他们目标是争取外交上成功,而不是信仰上的成就。教宗可能不熟悉中国大陆,但教廷这班人很清楚,他们知道大陆强蛮无理,他们一心只想要与中共建交,因此鼓励教宗持乐观及积极态度争取对话,这才令我担心。
德国之声:今年一月,你专程前往罗马教廷,亲自把汕头主教庄建坚的信交到教宗手里,并获教宗亲自接见,可否描述一下见面的经过及讨论的内容?
陈日君:今年一月,我特意再到罗马教廷,在一个公开场合上,有其他枢机及主教在台上。我争取这个机会,把汕头主教撰写的信以及我写的信交给教宗。他事前不知道的,我没有通知他。教宗看见我时也感惊讶,因为去年我跟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应该不可能再到罗马。他今次见到我马上问候我健康情况,我来不及回答,因为后面也有其他枢机等着跟他交谈,我赶忙跟他说:“教宗呀,我今次专程来交这封信给你,希望你找时间看看。”这封信就是汕头主教庄建坚撰写的,我帮忙翻译了,再加上我自己的一封信,一并给了他。这样便肯定能交到教宗手里,因为我怀疑很多信件也不知是否交到教宗手里。当天是星期三的中午,交了信后,下午便接到电话,说教宗星期五晚上可以单独与我见面。其实教宗行程非常紧凑,紧接下来马上要出发到南美洲,仍然拨给我半个小时单独见面,说明他很有心。
教宗:不要再制造另一个敏真谛案件
在这个半个小时,我也表达了很多意见。我先交待一下一个背景。去年11月,韩大辉总主教(注:教廷驻希腊大使)告诉我,他见到教宗,反映了汕头及福建的主教被迫让位的事情,教宗说这样做不对,他说他会处理,我听了便很放心。怎料在圣诞前夕,教廷一批人叫主教到北京,叫他们辞职,汕头主教于是再写了第二封信,就是我亲自递给教宗的那封信。在见面时,我问道教宗,是否处理了这件事,想不到他的回答令我喜出望外,他说:“有呀,我已经强调,不要再制做另一个敏真谛案件。”这个说法令我开心到不得了,说明教宗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敏真谛是匈牙利枢机,政府不喜欢他,要他坐牢,结果他走到美国大使馆寻求庇护,政府和梵蒂冈说要他离开匈牙利,敏真谛不愿意,他誓死也要留在祖国,所以教宗说不要制造另一个敏真谛案件,即是不要迫这两位主教辞职,我听了很高兴。
半个小时的见面气氛很良好,我和教宗的私人关系很不错,他对我很亲切。在会上,我印象他是明白我们很担心。而事实上,今次路透社访问他,他也没有指责我,只说我可能年纪大,有点害怕而已,这并不碍事,我也不会驳斥他,只希望他能明白我们的担心。
你看现在教廷,梵蒂冈国务卿亲自写信要中国主教们辞职,所以我又要写信了。我希望世界其他枢机都会同意我的担忧,他们未必出来公开说话,但他们可能会写信给教宗,劝教宗要审慎重新考虑。
德国之声:方济各强调:“对话存有风险,但相比起因不对话而导致失败,我宁愿冒险。”你赞同吗?
陈日君:教宗说对话有风险,不对话却绝对失败,这说法也是对的。但现在让我们分析一下对话的危机,如果对话展开,而对方一点也不让步,硬要你投降,那你可以投降吗?我认识的共产党是一点也不会让步的,一定要梵蒂冈投降,这样只会令梵蒂冈很被动。
因此现在中梵协议一日未签署,我仍会争取继续发声,不会停止,我期望更多人附和我的声音,希望声音带到教宗里,最终他能重新审慎考虑。没有协议比坏的协议好,坏就是坏,怎可以去妥协呢?
德国之声:你怎样评价香港近年的政治环境及气氛?
陈日君:我的确为香港担心,香港变得很快。特首林郑月娥未上任前,说会成立一个宗教部门,后来汤汉枢机出来反对,她又实时收回计划,她会把自己完全交给中共。现在香港已经变得很大陆化了,将来若香港教会只听命于政府,香港便完全失去“一国两制”精神。现今社会弥漫着一股愤怒的情绪,政府应该想办法去修复,而不是用强权去压制,这样终有一天人民真的会起来反抗的。
以往每年七月一日大游行我都有参加,今年我已经走不动了,但我仍然会出席呼吁市民募捐,为那些社运人士筹款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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