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骥观天下
国际原油价格又要开始动荡了。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近期宣布,从5月2日开始,美国将不给任何目前还在从伊朗进口石油的国家提供特许。这等于是彻底卡死了伊朗的石油通路。
去年11月初,美国对伊朗实施石油制裁时,对中国等国做出了可以在半年内特许从伊朗进口石油的宽限。
如今,期限已到,按计划这些国家现在也必须停止从伊朗进口石油。如果哪个国家违反规定,美国将实施制裁。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事情,它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会直接影响中国经济和每个人的利益。
伊朗是决定国际石油价格的关键
制裁的消息随即引发了人们对石油市场出现瓶颈的担忧,导致油价上涨3%,达到近半年来的最高水平,北海布伦特原油价格上涨至每桶74.3美元,石油股集体大涨。国际市场一时间人心惶惶。
讨论油价的问题之前,我们需要搞清一个问题:表面来看,美国是在制裁伊朗,实际上是在制裁谁呢?
来看一下彭博社发布的伊朗原油出口国数据。基本上来说,购买伊朗石油的都是亚洲国家。其中,中国、南韩、印度所占比例最大。中国是伊朗原油的最大买家。
作为伊朗最大石油买家的中国,在这次制裁中首当其冲会受影响,后面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实际上,中国对伊朗很重要,但伊朗对中国却没那么重要。中国的前五大石油卖家里面根本就没有伊朗。
目前中国最大的石油输出方是俄罗斯,总量共计379亿美元,占整体的15.8%,其次是沙特、安哥拉、伊拉克、阿曼、巴西,之后才轮到伊朗。中国从伊朗购买的石油,仅占中国海外购油总量的6.3%。
从这个比例来看,找到一个伊朗的替代国进口石油并不是难事。因此,仅仅通过石油进口的比例,还看不出伊朗的重要性。
虽然伊朗的石油出口量对中国来讲并不大,但是伊朗这个国家能做的事儿却非常多。
伊朗是一个非常神经质的国家,多年来一直和美国乃至世界对着干,被视为全球恐怖主义策源地之一。美国对伊朗也长期进行各种制裁。经济制裁对于伊朗的打击是致命性的,尤其是这次的石油禁运,称得上致命一击。
在国际社会的制裁下,伊朗经济已经非常糟糕,近年来工业设备的成本呈倍数往上翻。这带来了输入性通胀。据统计,2018年伊朗的官方通货膨胀率为293%,经济持续萧条的情况非常严重。
伊朗就像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神经质,这个时候刺激伊朗,很可能会让伊朗有激烈的回应,例如威胁封锁霍尔木兹海峡。
需知,全球20%的原油出口会经过狭窄的霍尔木兹海峡运往世界各地。封锁霍尔木兹海峡,相当于在一定程度上掐住世界经济的命脉,为国际原油市场和世界经济带来巨大的破坏性影响。
其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造成原油价格大涨。国际油价的普遍上涨才是真正的目的。从制裁伊朗开始,然后倒逼伊朗进行报复,最后带动全球油价上涨。这是一盘大棋。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美国执行制裁的实际力度会有多大,伊朗到底会不会真的采取行动?这两个因素决定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油价上涨,中国经济经不起冲击
此时,油价上涨会带来什么后果呢?想想1973年的那场国际石油危机吧,油价短期内暴涨使得工业部门措手不及,生产成本陡然提升。经济因此迎来一次短期震荡。
这本来也不奇怪,资本主义的玩法就是由商品价格带动景气循环,经济周期性的上升下行。
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但凡历史上发生海湾国家的战争和减产禁运时,石油价格都会上升,由此带动经济周期的循环。
不过,当经济循环的周期来临时,如果一国的经济过于脆弱,那么它有可能承受不住这种冲击而垮台。
目前,石油价格的风险已经可以预见。谁受到的冲击最大呢?答案是中国。
中国已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的第一大石油输入国,占全球原油进口总量的20%之多,2018年中国对外原油依赖度达67%。可想而知,中国经济对于国际原油的价格十分敏感。如果原油价格普遍上涨,中国经济将受到直接冲击。
这种冲击来自两方面。第一是全行业的生产成本陡然提升。中国从农业(化肥)到工业(基础化工原料)都严重依赖石油,油价上升带来的输入型通胀,会令物价跟着上升。中国的企业会迎来下一波的倒闭潮。与此同时,生产成本的上升也会造成商品涨价潮的来临。
更重要的影响,在于外汇储备。石油价格上涨会加速消耗中国的外汇储备。
中国外管局的数据显示,2019年3月末中国的外汇储备余额30988亿美元。数据注水多少我们暂不讨论。就算这3万亿是真实数据,但实际上可以使用的外汇也远远不足此数。能临时救急的外汇储备需要扣除两部分的资金。
第一部分,是外汇管理局名下可兑换外国货币的债权资产。也就是外国企业带美元进来投资换成人民币之后,由外汇管理局接收的外币资本。这一部分钱,是外资企业名下资产,如果它们发现中国经济有风险,想撤资随时可以撤走。
第二部分是外债。据官方数据,截至2018年12月末,中国全口径外债余额为19652亿美元。这一部分比例超过了外汇储备接近三分之二。当这些负债主体到了还债的时候,央行要兑现外币还本付息。
如果扣除以上两部分的资金,中国的实际可使用外汇储备将大为缩水。原油价格一旦大幅上涨,中国本就不多的外汇储备也会加速消耗。
这时,为了持续烧油,维持表面6%的经济增长,中国不得不面临两难局面:如果不加价购石油,中国经济直接关厂歇业,拉倒重来。如果迫不得已加价购油,那就必然是外汇加速耗空,人民币的实际币值不断贬值。
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没人躲得掉。
谁在囤油?油价会涨到什么地步?
很有意思的是,我们看到某些人却未卜先知似的,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
根据Oil Price网站披露,中国在2018年10月开始,就不再大规模从伊朗进口原油。中石油下属的昆仑银行也停止了伊朗方面的金融结算服务。要知道,昆仑银行多年来是专门负责中国和伊朗石油进出口的结算事宜。他们肯定是提前收到风声,因此提前做好准备。
中石油集团控股方除了中国政府以外,包括花旗银行和贝莱德公司。私底下,中美两边高层过从甚密,利益巨大并且错综复杂,因此“未卜先知”并不值得太过惊奇。
此外,在2018年的年底,中国明显加快了进口石油的速度,石油进口量比上年同期提高30%,超过1千万单位桶/每天。提高进口原油的贸易方不仅限于中石油。根据商务部的数据,2019年,中国民营炼油厂的进口配额大增超过40%。
这说明从去年开始,中国的很多炼油厂就在开始囤油,提高进口的数量,并且,表面上尽量避免碰触伊朗这个“定时炸弹”(实际上仍是暗通款曲)。
有人会问:国家开始大举囤油是为了让老百姓不受到油价上涨的冲击吗?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你应该吃药。
囤油真正的目的一方面在于应对可能出现的原油短缺,另一方面在于进一步控制国内的油价,继续涨价,坐收价差利润。原油价格上涨,对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危机,而是收割老百姓的又一次机会。因此才要预先大量囤货,来一把梭哈。
回顾过往,石油价格低时,国内油价依然在上涨,而当石油价格居高不下时,国家石油公司也绝对不会愿意给中国客户任何折扣。
实际上,国家石油公司应对历次原油价格上涨的方法是:减少向中国市场供应精炼石油,结果造成中国加油站的石油供应普遍出现了短缺,价格成本被转嫁到消费者身上。
无论国际原油价格如何变幻,国内油价永远都是上调。因此,如果你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操心国际油价根本无济于事,对于你来说,油价只会永远上涨。并且,由于油价上升令中国经济未来承压严重,国内的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难过。
但如果你是投资者,或许机会正出现在你的面前。一切的一切,聚焦于霍尔木兹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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