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4 November 2015

透視中國:再論「存錢不如存人」的道理

2015年 11月 4日

中共十八屆五中全會決定取消獨生子女政策,是更加尊重人性和更合理的社會政策。但新政策是否會增加人口和環境的壓力呢?
雖然中國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表示這一政策尚需全國人大常委會批准修訂《人口與計劃生育法》後才會正式實施,但預計這只是程序問題。
中國媒體上有關開放獨生子女政策的討論大多是從經濟發展需要的角度做出的,體現出中國數十年來沒有轉移過的國家關注焦點。
長期研究中國經濟的英國布魯塞爾大學經濟學教授劉芍佳對BBC中文網指出,中國取消獨生子女政策首先不應該從適合不適合經濟發展的角度去看,因為生育自由是人性所向,取消獨生子女政策應該說是更尊重人性的社會政策。
雖然計劃生育政策一直受到保守人士和部分宗教界人士的批評,世界銀行人口和人力資源部的人口政策顧問布拉塔奧指出,在世界每一個角落,計劃生育都被看作是降低人口增長和改善人們和家庭生活條件的一種手段。
「計劃生育既有助於降低人口出生率,同時也有助於改善兒童的生存條件,降低產婦的死亡率,並減少父母的負擔」。
在中國之前,亞洲的韓國和新加坡等國家都從經濟發展角度成功地實施過計劃生育政策,也都曾在國家經濟起飛後、在一夜之間停止了計劃生育政策,甚至開始鼓勵生育。中國能否借鑒韓國、新加坡的這方面經驗呢?
中產階級
經過長達30年的前所未有的經濟高速增長,中國中產階級數量猛增,有國際金融研究機構認為人數已經過億。正在北京訪問的法國總統奧朗德說,中國會成為全世界中產階級規模最大的國家。
但富裕起來的中國中產階級們常常羨慕西方社會的原因之一是生育自由,雖然在實際上西方的中產階級也因為經濟、家庭、社會等條件限制著他們無法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一些富裕的中國中產階級向西方移民的一個想法就是「可以多生幾個孩子」。
劉芍佳指出,中國取消獨生子女政策並非僅從中產階級的角度做出轉變,對窮人也是有益的,符合全中國人民的利益。
中國經濟發展到目前開始面臨老齡化的危險,同時經濟發達的東部地區開始出現缺乏勞動力的「用工荒」,社會發展客觀上需要更多的人力資源,使經濟發展保持增長的活力。
劉芍佳認為,中國現在開始全面開放二胎政策,預計未來並不會出現人口猛增的局面。他認為,這一政策真正導致人口較大幅度的淨增長可能會是10年以後的情況,此外中國社會因為經濟發展到中等收入水平了,而且早已變得更多元化,雖然
有不少人願意生兩個孩子,但各個社會經濟層次的很多年輕人恐怕並不都願意多生,甚至有些並不願意生育。
知識經濟
近年來,在中國試圖轉變勞動力密集型經濟、向更高的知識型和消費型經濟進軍的時候,勞動力成本上漲反映到實體經濟中的一個表現是:越來越多的生產型企業轉向依靠機械化來替代人工,從工廠裏甚至到餐館裏都出現了各種機器人。
劉芍佳說,研究顯示即使是中國民工的第二代也不再追求傳統的大家庭,而比上一代人更注重自我生活幸福,所以即使像日本和韓國一樣放開生育政策,也不會出現人口暴增、勞動力過多的局面。製造業的科技化和機械化仍是經濟發展必須的。
官方和學術界對估算中國的實際生育水平一直存在很大的爭議。中國的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中國的生育率降到世界最低水平,接近國際上公認的低生育陷阱。
但中國官方數據受到一些專家的質疑。時不時,在中國媒體上除了專家分析男女比例失調、老齡化嚴重的新聞外,也會爆出在嚴苛的獨生子女政策高壓下仍堅持生育數名兒女的夫婦的消息。
今年年初的媒體報道了四川省在上海打工的一農民何洪夫婦生育11個孩子的新聞,並引述了何洪「存錢不如存人」的理由。
氣候變化
何洪的這番想法看似確實符合國際潮流:中國取消獨生子女政策之時,卻是世界人口以驚人速度增長之際。1960年世界人口才30億,即使重大的戰爭、疾病的阻撓, 50年後就突破70億大關。有預測到本世紀末,世界人口將超過100億,人類需求劇烈增長,給世界水源,土地等自然資源造成巨大壓力。
聯合國的專家們說,人類經濟發展的活動開始影響到自然氣候,西方很多專家也開始呼籲要實施計劃生育。
在東部人口擁擠的中國,城市空氣污染嚴重,在人口相對稀少的西北部,耕地減少,土地沙漠化問題加劇。
中國的人口再增加是否會加劇環境和自然問題呢?劉芍佳教授並不認為這樣。他認為,關鍵是政策調控合理,中國的人口增加一方面並不會超出所謂的環境承受能力,另一方面環境保護和人口多少並不一定是此消彼長的,只要提高環保技術和人們的環保意識,完全可以實現環保目標。
實現環保當然離不開資金支持。通貨膨脹之際各國央行都不斷下調利率,而人力成本都在上升。在股市上,取消獨生子女政策的消息讓幾乎所有和中國嬰幼兒用品有關的股票上揚,看來金融市場似乎也贊同「存錢不如存人」的道理了。

(撰稿:立行/責編:董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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