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寶剛 RFA 20230410
最近幾個星期，中港均在舉辨眾多「復常」的慶祝活動，香港那邊廂剛舉行了國際七人欖球賽，隨即又啟動「開心香港」（Happy Hong Kong）活動，以配合消費券發放提振經濟。另一邊在北京則舉行的高層次發展論壇，邀請了眾多西方巨企高管，包括蘋果公司總裁庫克和美國投資公司橋水基金的達里奧。之後在三月底被稱為「亞洲達沃斯」的博鰲論壇亦結束了慶祝活動。
在博鰲論壇，外國投資者聽到習近平新提拔的副手、總理李強加倍押注改革開放的承諾，不時提醒投資者，「中國開放的大門將越開越大」，歡迎投資「更多分享中國開放發展的紅利」。
外國人持有在岸股票跌了兩成
不論香港或北京的領導人現在要求全球投資者忘記過去三年的不快經驗。根據最新的官方數據，截至去年12 月，外國人持有的在岸股票價值已降至3.2萬億元人民幣，比2021年底足足跌了兩成，總數約佔A股總市值的4%，低於一年前的4.3%。與此同時，根據諮詢公司貝恩公司的數據，去年中國私募股權交易的價值與之前相比暴跌了53%。
3月中旬，中國監管機構將1,000多家內地上市公司添加到外國投資者可以通過滬港通進入的名單中，滬港通將香港投資者與內地股票聯繫起來。這是多年來最大的制度改革，將內地股市市值的約90%開放給外國投資者。在首三個星期裏，僅這些變化就迎來了40億美元的資金流入，有分析甚至預測最終將可以帶來600億美元的海外資本。
但這個資金流入的熱潮可能已經一瞬即逝，A股在1月和2月經歷了強勁的資金流入，但重新開放的熱潮已經消退，今年前兩個月，外國投資者同時拋售了260億美元的債券。 巴克萊的分析師更表示，未來幾個月內似乎不太可能出現重大改善。
同一時間，內地媒體近日引述消息稱，在歐美多國銀行出事後，有超過760億美元和1650億美元的華人資產正從美國和瑞士撤離，主要流入新加坡及香港。報道更言之鑿鑿稱，香港匯豐銀行要求員工停止休假、一周7天連續營業以接收大量流入資金。
港匯再跌入弱方兌換保證顯示資金撤離
但這是實情嗎？現實反而是資金持續撤出香港，港匯近日更再次觸及弱方兌換保證，金管局需入市承接逾70億港元沽盤，為今年2月15日以來首次，銀行體系總結餘將跌穿700億元水平，較2021年初高峰時大減逾八成，累計流出3900億港元。可見內地媒體的所謂資金流入「報道」，實際只是「穿鑿附會」，將一些似是而非新聞堆砌在一起，是名正言順的「假新聞」。
相反，我綜合近日中港的媒體報道，當中主要是外國可信的專業媒體，發現多家大型金融機構，過去一段時間是持續由中港市場撤出，其中彭博引述消息指，在港營運12年並主力投資中國的對沖基金雪湖資本（Snow Lake Capital），上月已關閉其位於中環交易廣場的辦公室，而雪湖資本原先駐港的研究團隊據報亦已全體遷往北京，意味公司完全撤出香港。
雪湖資本一向作風大膽，被指是2020年狙擊瑞幸咖啡始作俑者，不過該公司2021年因內地加強監管觸發股市波動而損失慘重，兩名負責亞洲股票投資組合的合夥人之後離職，雪湖資本的亞洲基金同年清盤。
大型國際基金公司相繼撤出香港
另外作為全球最大基金及資產管理公司，全球管理約7.1萬億美元資產的領航集團（VanguardGroup），繼兩年前撤出香港及日本零售市場後，領航集團或撤出內地。路透社引述多名消息人士指，領航已決意關閉在內地的餘下業務，意味結束長達6年的中國業務，這與2年前要在內地大展鴻圖的說法大相逕庭。
上月一向稱為中國「大好友」的紅杉資本亦已經開始篩查其中國分部對中國科技公司進行的一些投資，以回應美國的國家安全擔憂。紅杉資本在中國的分支機構去年籌集了創紀錄的85億美元，其中包括來自美國大型機構投資者的資金，這引起了白宮的注意。
在2021年和2022年之間，紅杉資本中國對中國半導體和相關企業進行了至少20項投資。不過自從2022年秋季實施篩查以來，該公司已未有進行任何新投資計劃。
除了歐美對中港進行大舉撤資，甚至一向看好中國市場的亞洲區投資者，近日亦對內地看法有變。早前英國《金融時報》亦引述消息報道稱，新加坡主權基金新加坡國家投資公司（GIC）旗下基金的多名高級管理層，過去一段時間對中國相關投資看法愈趨審慎，最近正逐步減少在內地私募股權和風投基金的投資。
中國放棄清零政策未能挽回投資者信心
內地自去年底開始，放寬防疫管控甚至放棄清零政策，但GIC內部認為，國家主席習近平以及中央的政策，令投資者對中國前景造成憂慮，同時擔心中美角力和地緣政治升溫，連同內地積極推行的共同富裕等措施，會對實體經濟造成負面衝擊，所以去年投資內地的步伐已明顯減慢。
而澳洲最大的兩個養老基金AustralianSuper和Aware Super在去年下半年，亦從中國股票中抽出資金，據路透報道，兩家持有養老基金的中國和香港上市股票的價值分別下跌了約四分之一，總持股數也有所下降。這兩家養老基金總計管理4000億澳元資產。
中國對外關係緊張增加了地緣政治風險
《經濟學人》提出，對於許多投資者來說，最近的中央政府改組加強了習近平對權力的控制，加上與美國的關係處於幾十年來的最低潮，令投資者非常關注地緣政治衝突風險。諷刺的是上月當許多投資者抵達北京參加中國發展高層論壇時，習近平卻正在莫斯科會見俄羅斯總統普京。
報道引述幾位在中國擁有數十年經驗的投資者表示，他們對中國日益提高的不透明度感到擔憂。同一時間國外的分析師發現越來越難以掌握過去公開可用的數據，包括在3月中旬，債券定價數據從供應商提供的信息中消失了。這迫使固定收益市場的交易員陷入瘋狂，包括通過短信瘋狂地交換數據。幾天後雖然數據重新恢復，事後卻沒有任何解釋，但交易量暴跌了 60%。如果投資者要相信中央官員關於改善商業條件的承諾，他們需要先能夠驗證這些承諾。
對香港資本市場來說，除了觀察中央的政策變化外，近日中共組建中央港澳工作辦公室，作為黨中央辦事機構，港澳辦從此直屬中央，雖然不少香港媒體解讀意義是升格，但實際上卻是加強全面管治權，將會對香港的箝制日益加強，加上《港區國安法》紅線處處，這在海外投資者眼中，在資產配置的考慮上，必然是需要考慮的「安全系數」，亦解釋了為何投資者無視官方說的「說好香港故事」，實際行動是「走先啦係咁先啦！」。
-顏寶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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