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幾天,在網上看到倫敦街頭一群香港人在合唱「願榮光歸香港」,聽到那個熟悉的旋律,眼淚突然湧了出來。那一刻心中之痛無以言表,但痛就是痛,痛是騙不了人的。
早幾天,看到電視上老朋友程翔接受訪問,說一想到香港就有「亡國感」,雖然香港不成其為一個國家,但國破家亡的感覺刻骨銘心。
早幾天,朋友轉來陳健民教授近期一篇文章,談到他在台灣碰到很多迷茫﹑痛苦﹑為生活所迫﹑為信念所苦的香港人,說他見到台灣人,說起香港人的遭遇,也都會忍不住流淚。
昨天,港共政府出動大批警察,抓捕了立場新聞六個高層,包括:吳靄儀﹑方敏生﹑何韻詩﹑鍾沛權﹑周達智和林紹桐。立場新聞的資金被凍結,稍後,立場新聞宣佈解散。
更早以前,與年輕朋友說起中共港共踐踏香港的手段,我說鎮壓不會終止,由淺入深,先解決頭面人物,然後一步步擴大,直至在一家公司一個街道發動群眾鬥群眾,直至每個人都感受到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自動繳械為止。
先折磨你,讓你痛不欲生,再「解放」你,讓你感恩戴德。古今中外,從來沒有一個政權,用如此嫺熟有效的手段,去維持自己的統治。中共沒有人性,卻對人性有深刻的了解,這是他們能取得政權,又能將一個毫無公義的政權維持這麼久的原因。
香港人的反送中運動,是中共掌握政權七十餘年間,遭遇最大的一次挫折,共產黨從來沒有在人民的力量面前顯示出無能為力的窘狀。當日要從深圳調兵入港,被特朗普一手阻攔,被迫取消血腥手段,還被特朗普把事情公開,在全世界人面前狠狠羞辱了一次。這筆帳,中共不與香港人清算,如何消心頭之恨?
中共借助國安法管治香港,「由亂返治」來之不易,為此付出巨大政治代價。臉皮已經撕破,一國兩制已屬多餘,中共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收服香港人,一定會把事情做絕。
魯迅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把中國人換成中共,這句話也是成立的。有人以為,中共收服香港,就是看中香港的價值,他不會把香港搞死,這是以正常人的理性去揣測中共,但中共豈是正常人?
老毛一輩子搞政治運動,有一條準則,便是每次都要把運動搞過頭,殺更多人,關更多人,寧肯殺錯也不放過。他說運動只有搞過頭,才能搞充份,搞過頭了才往回收,就不會不徹底。
以為抓了最有知名度的民主派領袖之後,中共就會收手,那是對中共太天真的想法。每次政治運動,老毛總是對地方作批示,說你們還是殺得太少,要再殺一批。他定的指標是5%,以六億人計算,5%是三千萬人。
中共把香港當作大陸一個城市來治理,會用對付大陸人民的所有手段來對付香港人。近年中共把大陸城市劃成不同小區,每個小區設一個網格員,監視小區內每個人的言論和行動,以此來控制社會。某市僱用二萬名網格員,每個網格員負責監視一百二十個公民。
日後香港如果把清查反送中運動深入到社會底層,到每個街道﹑每間公司去清理階級隊伍,把香港劃成幾萬個網格,僱用幾萬個網格員監視七百萬香港人,那也是不奇怪的。
我寧肯揣測中共更無人性,也不揣測他尚有一點理性;寧肯對他死心,也不肯對他抱有幻想;寧肯與他不共戴天,也不肯和他共處在同一個世界。
香港人在苦難中,我們身在外面的人,無法分擔這些痛苦,只能以我們心中的痛,來追悼垂死的香港,然後守護我們的良知,做力所能及的事。「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乾。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能走的趕緊走,不能走的就保護好自己,已經走的,外面再苦也千萬不可回頭。讓我們彼此關顧,以微薄的力氣,守護我們的良知。
——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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