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25 November 2018

明報:《十年台灣》多元思維,刻劃在地生活

撰文: 葉青霞
攝影: 周耀恩、劇照由電影公司提供

《十年台灣》五個故事,呂柏勳執導的《路半》深得我心。鄉下年輕人出城打工與否,連結到祖先神主牌位(台灣稱為「公媽」)的去留。整部片記錄幾個後生仔毫無營養的對話、打鬧與閒晃,主角前途未明的憂慮都付談笑中,似無還有。碎片式類MV拍攝手法舉重若輕。「《路半》也是我最喜歡的,呂柏勳拍出了最土味的台灣。他看來是邊走邊拍,放任演員,但他其實是個仔細規劃的人。可以說呂的前作《野潮》是侯孝賢《風櫃來的人》廿一世紀版本。」劉嘉明(James)對呂讚嘆不已。James是《十年台灣》監製,同時是《十年》香港版在台灣的發行商。

擲䒝問卜結果不如意,年輕主角不知是否該到台北工作。

7-11少年漫無目的打打鬧鬧,在香港應會被冠「廢青」之名。

James做了獨立影片發行工作多年,不諱言擔心台灣漸漸變成沒故事的民族。「如果台灣只上映荷李活的商業片,就太遺憾了。這麼多年我終於等到一個科班出身的導演拍他身邊的故事,我看到電影界的希望。」James說得肉緊。《路半》顯示導演對自己生活地方的關懷,他認為這種電影對台灣很重要。

《路半》有對民間信仰的着墨,特寫了熱鬧的廟會,很地道,很寫實。電子花車上全是性感的鋼管舞女郎,信仰似乎走偏了。「這點很有趣。難以用現代人的角度理解,鄉民認為自己把最好的獻給了神明。」

501《路半》側寫民間信仰的走調,廟會居然安排女郎跳豔舞。

提到自己參與國際版計劃時,香港監製團隊已鎖定一羣有潛質的台灣新晉導演,後來敲定現在五位。

看台灣 不能以偏概全

《十年台灣》特別在「很台灣」。台灣多族群,文化構成複雜。電影從導演組合以至關心的議題,都展示了台灣的多元價值。「有時候有些人評論台灣,只站在某一個族群的位置,不夠全面。」電影集合五位民族背景各異的導演,有原住民,有台菲混血兒,有馬來西亞華僑,也有土生土長的台灣人。

《惡靈罐頭》導演勒嘎・舒米是花蓮的阿美族人,故事呈現原住民對反核的觀點。五十年前的「蘭嶼計畫」,假稱在島上興建罐頭工廠,實質卻是核廢料棄置場。短片以良久的死寂帶出島上老人面對山雨欲來的不安。

《惡靈罐頭》中以耕作為生的原住民老人一直擔驚受怕核廢料洩漏,破壞生態。

《942》導演鄒隆娜有一半的菲律賓血統,是外傭後代。她關注女性外傭在台灣工作的安全問題。片中令人心寒齒冷的性侵片段取材自真實新聞:一名印尼女傭偷拍她的僱主性侵她的影片並公開。電影以鏡像構想十年後台灣及印尼兩國身份逆轉,印尼將輸入台灣外勞。James解釋:「《942》看來很複雜,簡單來說是『現世報』的概念,你對別人做了什麼,將來就得承受惡果。」台灣的外勞權益落後,導演認為從她媽媽那一代至今,多年來都沒有進步。

着力認清目前

James提及有人問他:「為什麼《十年台灣》沒有關於太陽花學運的故事。」他解釋:「我們不是要複製《十年》香港版。對於政治發展、國家認同等,這些年已經討論太多。幾位導演年紀廿五至三十多歲,政治不是他們最關注的,他們反而着眼於生活內容。」電影有些故事不在意預演未來,反而努力讓觀眾看清現況。James笑謂:「好的導演就是反叛。我想他們是希望強調不在意當下,困境就在未來。」《十年》香港版提出「改變,為時未晚」概念,《十年台灣》其實遙遙呼應。

《蝦餃》借蝦餃廣告拍攝找不到嬰兒演員,誇張陳述台灣出生率低及人口老化問題,調子輕鬆惹笑。

《睏眠》是馬來西亞華僑導演廖克發作品。將戲名的「目」拿走,就是「困民」。主角欲透過睡眠治療刪除記憶,卻令自我身份錯亂。

電影明年2月正式在台灣上映,James不認為有大型發行的可能。「《十年》香港版在台灣上映時,大約有一萬人進場觀賞,台灣版該差不多吧!但我有信心觀眾對電影的反應是漸進的。」他們將同時在集資平台「貝殼放大」集資。「電影會在網絡上有些規劃,讓更多人看到。」不受制於傳統發行門檻,《十年台灣》反而可以遍地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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