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8 September 2020

從歷史文化角度來看今天這隊黑警的養成

《現代衙差》
官差從來都是差,倚傍衙門打嘻哈。
欺凌百姓扮保長,服侍老爺做爪牙。
專業差佬亡腦袋,無行男兒靠手瓜。
百年大業如一轍,寄身微末盡蟲沙。

今日仍然想講吓警察,最近幾年,香港警隊的表現可以說是把幾十年來香港人曾經有過的幻想全面打破。70年代當香港成立了廉政公署,殖民地政府清楚表明要改革警政的時候,曾經給過不少人盼望。事實上,由70年代中後期開始到90年代初的警隊改革,確實令人對所謂的「警察的專業化」或「警政的現代化」有過遐想。

在殖民地管治下,這一種想法不能說是沒有道理。英國的警隊在歐洲以至西方世界,算是一隊文明水平十分高的警隊,一般警察在日常執勤時都不會帶槍或其他武備。當地所講的所謂「社區警政模式」,就是把警察變成了社區服務的一部份,每個警察都是社區的一份子,要深入社群。除了查案捉賊,還要與社區建立良好的關係,走入社區,要盡量達致全民參與。撲滅罪行及維持治安的職責,當然要靠警察,但也不能全靠警察。

這個說法驟眼看好像很矛盾,但其理念卻是十分容易理解的,問題是信不信,當然也是要看是否做得到。在這種社區警政的模式下,警察是社區內一分子,人民也願意與警察合作及協作。當整個社會都建立了一種自我保護意識,也與社區裏的每一人,包括警察,都建立了互信之後,警察就只是整個維持治安隊伍中的促進者,而不是唯一執行治安任務的人。因此,在這個觀念下,要建立一個和諧的警民關係,警察在社區內不要對其他人構成任何威嚇及威脅。當有罪案發生,或有罪案的苗頭時,整個社區的自我保護機制就會不經意地啟動,以協作的方式來處理相關問題。他們相信這才是最有效防範罪案及維護治安的手法。

香港自70年代推動的警務專業化,主要是從裝備、訓練、情報及警察的資歷幾方面着眼提升水平。當然也要因應香港社會變得越嚟越複雜,在警隊內要建立一些專業屬性較強的隊伍,例如處理工商業社會中十分複雜的商業罪案,就要有一個商業罪案調查科;在互聯網世代,自然也會有涉及電腦及互聯網罪行的專業隊伍。

但除此之外,香港社會從來都沒有建立過一套像英國那種社區警政。或者說,華人社會應該還未有成功的例子。今天在中國的那些警察、公安、城管,其實與歷史上的衙差有什麼分別?中國人社會千多年的封建文化及官本位社會性質,其實在香港已經不算特別強烈。但香港那些警務人員雖然擺脫了貪污腐敗,但一直都未能以一個健康一點的態度來面對人權保障及專業警隊嚴格的紀律要求。

歷史上,中國的衙差就是官府的爪牙。他們一方面擁有維持治安及消滅罪案的職責,但另一方面也參與管理。而在封建獨裁制度下,所謂管理就是要把人管住。首先是要讓官老爺活得舒服!要達到這些目的,衙差往往就是官門的打手,在他們執行職務的過程中,自己會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恃着自己是執法者,有機會的話就會貪贓枉法,甚至與社會上的惡勢力互相勾結,追求自己個人利益的最大化。做衙差的,一般的個人質素比較低,或者起碼不高,而事實上社會地位也不高,因為只是官府的奴才。因此,一旦有權,便會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濫用權力的傾向強烈。也因為確實擁有某些權力,欺凌百姓的過程中,自我感覺良好,也助長了這種不健康的吏治風氣。

中國歷史上當然有不少貪官污吏,但也有不少清官,清官會得到社會、歷史及文學作品的頌揚。中國歷史有長遠深厚的士大夫文化,做官的很多都是讀書人。古典詩詞中涉及宦情的詩詞很多,大部份都是講為官之難及為官之苦,更有不少是講到做官的如何嚮往退出官場後的隱居及淡薄生涯。諷刺官員及官差的文章及詩詞當然也有,但比例其實不高。

歌頌清官是中國古代文化及社會價值的一個突出環節,但官之外的吏呢?歷史上被詛咒被咒罵的悍吏酷吏也不少,但廉吏就真的如鳳毛麟角!因為事實上作為官府跑腿的衙差及吏從,沒有幾多個真的能夠潔身自愛。好多願意做清官的讀書人做官之後都覺得官場難玩,又慨嘆不能搞好吏治。如果清官門口都難免會有污吏,咁貪官同污吏就更是最佳拍檔了。今天香港是不就是盲官配上黑警嗎?

或許這一套理解,也能從某個角度解釋香港或者華人社會為何難以建立一套與西方相比的專業警政。當政府變得專制獨裁,半吊子的所謂專業警察,便即時返祖,露出原本的猙獰面目!今天的香港警察,普遍的教育水平反為沒有殖民地後期那些警察高。即是說沒有隨着整體教育水平的提升而同步提升,而且背道而馳。個人層面上,他們已經缺乏與社會相適應的個人質素。當政權要利用這些個人能力與思辯水平都只是一般,除了肌肉之外再沒有什麼值得誇耀之處的警察的時候,潛伏在這些人身上的自卑感,會利用突然間來到的、擴大了的權力空間,來對社會作出反撲!有什麼好得過突然間可以完全沒有限制地使用手上的武器,展現自己的肌肉,以這種徒具外觀的所謂權勢來證明自己?因此,在美國有警務人員拒絕執行不合理的任務,在白俄羅斯也有紀律部隊拒絕上班。就算在今天的內蒙古,也有內蒙古警察拒絕上班。但在香港,在華人社會,似乎就沒有這樣的先例!

在今天香港,這已經成為一種集體的歇斯底里,當官員都只是想盡量利用這些有力冇腦的衙差作鷹犬,從而達到其政治目的的時候,結果就連12歲的女孩子、孕婦、婆婆、工具箱裏有士巴拿的巴士司機都不放過!對於高層官員來說,這些事雖然明顯不合理,但需要容忍,這是讓那些走狗過癮的附帶傷害!所以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也明白,要繼續利用這些衙差,就要讓他們繼續過癮!

香港人要繼續抗衡這一種墮落的警政及管治文化,一定要追究到底,一定要把今天的罪行記錄在案。改革警隊,解散警隊,真的是刻不容緩!但更重要的是要改革這裏的政制,要令我們這個社會及所處的文化大格局有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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