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咚 文
法国总统奥朗德和德国总理默克尔29日撑着同一把伞,肩并肩在凡尔登以北的孔桑瓦向该处的德国军人墓敬献花圈。
100年前,一战中最惨烈的一场战役就在凡尔登打响,共持续10个月,造成30多万人死亡,数千万枚炮弹落在这片土地上,许多村庄顿成焦土,再也无法复原。
默克尔说,凡尔登的名字不仅象征着难以想象的残酷和战争的荒谬,也象征着法德两国的和解。30多年,他们的前任也曾在同一个地方并肩而行,宣示和解。
法德两国均是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要参加国,历史上也曾长期兵戈扰攘。但自二战结束后却逐步走上了和解之路,如今其友谊成为新欧洲联盟稳定的保证,也是引领欧洲前行的航标。
然而,当今世界并不安宁,在法德极具表率意义地进行和解的同时,新的重大安全隐患仍然不断产生。其中尤以俄罗斯与老欧洲、中国与周边国家的重新对抗最令世人忧虑,次冷战渐成不可逆转的全球新态势。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把新近举行的七国集团首脑年度例会变成了一个遏制和对抗中国的舞台。除了推动首脑峰会通过一份旨在牵制中国的海洋安全问题的声明以外,他还借机遍邀中国周边重要国家,出席七国峰会扩大会议,全力打造针对中国的统一战线。斯里兰卡总统、孟加拉国、老挝总理都是座上宾,它们都获得了日本承诺的大笔单边援助。
在所有的交往中,可能最令中国介怀的是,越南正在政治和地缘上脱离与中国传统的亲密关系,转而与美日构建伙伴关系,从战略层面说,甚至具盟友色彩。其最重要的交集是与美日在海上安全领域的战略合作。就在七国峰会前夕,美国总统奥巴马刚刚抵河内会晤越南领导层,并宣布解除了对两国关系极具象征意义的军售禁令。越南新任总理甚至在不久前呼吁日本更多地介入南海。
从国土面积、人口、地理位置以及社会制度等诸多角度来说,越南在所有东南亚国家中对中国最具战略重要性。其“离去”更让中国“介意”,也更会加深中国的孤独感和伤感。事实上,中国领导层为维系与越南的特殊关系,可谓绞尽脑汁,竭尽全力,甚至在越南发生恐华骚乱情况下仍坚持主动沟通并迅速推动改善关系。
不过,如今越南却逐渐主动加入到美日的棋盘上,成为其在东亚遏制中国的重要战略棋子和支点。这不仅是中国周边外交的重大挫折,更是美日特别是后者亚洲战略的成功。对中国来说另一层面的意义是,越南与美日的战略接近,将不可避免地加速其正在推进中的政治变革进程,这也是美国改善与越南关系的重要条件之一。
跟法德不同,日中在战后没有实现全面和解,迄今两国仍常态性地在历史和领土问题上爆发冲突,并以其为重要触发点,成为两国关系走向对抗的“发酵剂”。日中关系的走势迥异于法德关系的成因比较复杂,但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日本骨子里认为,战后其发展的文明比中国现有文明更优越,日本的政治体制发展得比中国更民主、更现代,因此难以服膺中国,包括中国的崛起。潜在的因素是,它担忧一个体制完全不同的中国崛起后将对其构成威胁,并导致区域战略关系失衡。
这就牵涉到中日对抗,也是中国与美日以及俄罗斯与老欧洲重新走向“次冷战”的核心原因。即在价值观上,中国和俄罗斯与西方的鸿沟在拉大,并产生根本分野,中俄的威权主义政治以及中国在价值观领域与西方的根本歧异,是中国与美日对抗的关键因素。
从中国方面来说,在一个日渐孤立的世界里,政治安全感的降低使其谋求军事崛起,采取强硬的外交策略,并试图与俄罗斯强强联合,共同对抗超级大国。就在同期,中俄在莫斯科进行了一次颇富警告意味的导弹防御战略演习。此举标志着中俄军事合作的战略升级,在面对共同的外部威胁下,两国加强了对彼此的战略层面的依赖。
这一根本冲突因素,与另外三个焦点问题纠结在一起,彼此作用,加深了中俄与外界的疏离和矛盾,加剧了对抗。这三个焦点问题是国际秩序主导权、地缘和领土主权之争。
二战特别是冷战后,美国作为超级大国,推动建立和保障了现有国际秩序。在冷战中败北的苏联的消失,令美国成为说一不二的首要大国,美国例外论更为盛行。但中俄作为新兴大国,在本国逐渐在经济上变得更强大后,不再满足于现状,试图改变美国主导国际秩序的局面,倡导国际关系民主化、多极化,增加本国话语权和投票权。中俄都是具称霸世界潜在能力的国家,它们挑战国际秩序的努力无疑被美国视为一大挑战。这是第一个焦点问题,也是全球层面的问题。这个问题是中俄加强战略协作的主要动力。
地缘政治在冷战后一度由于主要矛盾的消失被边缘化,但近年来,随着俄欧边境和中国周边问题重新成为热点,它再次被战略研究界所垂青。在俄罗斯和中国重新在经济上站起来后,维护本国国际贸易安全、领土安全和扩展本国海外利益的要求增强了,在此情况下两国开始实行更积极的外交与安全政策,特别是以更进取的姿态经营周边,拓展利益。如俄罗斯介入乌克兰国内冲突,吞并克里米亚,而中国在东海和南海亦是动作频频。从亚洲来看,基于自身的文明优越感以及对中国体制的防范心理,日本是绝不会在地缘对抗中向中国让步的,而是采取对抗的态势,与中国展开了全面的竞争和对抗。七国峰会上的情形只是其缩影。
同样,俄罗斯在克里米亚,中国在南海与东海进行地缘斗争的同时,它们本身也是领土主权之争。对中国来说,在东海是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而在南海是与越南、菲律宾等国的岛屿主权之争。领土主权之争逐渐演变成前述冲突的诱发因素和主要表现因素。中俄和西方都有意无意地将它们变成表达自身诉求的一个关键媒介,即在表面上看只是在争夺某些不起眼的岛屿,但其内里因素却要全面得多。
世界冲突和对抗的核心原因和三个焦点问题,是互相支撑与促进的关系,正是由这些因素彼此勾连和相关,才令新的国际冲突更复杂、更深刻,也更危险。在二十世纪危害全球的两大世界性战争后,总体和平已维系六十年,如今正面临战火重燃,生民再遭涂炭危险。智慧的康德早在二百年前就为世界永久和平描绘了宏伟蓝图。但它们实现起来却并不容易,迄至今日他的理想仍在一些国家难以逾越,而这导致了世界仍然纷扰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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