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28 June 2016

英国退欧公投的宪政危机

作者: 林忌

英国公投退欧意外通过，令全球政治、经济分析员都大跌眼镜，绝大部份人原本估计，金马伦（David Cameron）可以有如2014年的苏格兰独立公投，及2011年的政改公投般，再次轻易过关；然而“上得山多终遇虎”，金马伦第三次的公投豪赌失败，不但被迫辞职输掉了相位，甚至令保守党六年来执政努力白费，令英国陷入无人驾驶的漩涡。

金马伦2010年上台时，面临几大挑战；第一是保守党议席不足以独自执政，因此要接受自民党的要求，进行政改公投来换取组成联合政府；如果政改公投最终通过，则会废除英国行之有效多年的“单议席单票制”，改为“排序复选制”，等如令英国由两党制变多党制国家；是次豪赌成功，再加上2014年成功争取苏格兰留英，令金马伦放心提出“退欧公投”，而先决条件就是，保守党能赢得国会过半数，独自组成政府。

2015 年的大选，保守党出乎意外地赢得议会过半数，金马伦即凭此，向欧盟施压，最终争取到欧盟再次让步，包括在移民、福利以至将来整合时，能够让英国拥有更的特权；金马伦因此满怀欢喜，以为既得到想要的，再可以借公投来解决借攻击欧盟上位，却没有实际执政能力的英国独立党（UKIP）；然而想不到的，在公布2016年6月公投后，自己多年同学与战友，甚至以让其入阁的伦敦市长庄汉生（Boris Johnson），竟出乎意料地投向“退欧派”的阵营，更声援“退欧派”一些主张，如可先通过公投结果，威迫欧盟再次向英国再屈服让步，以此新方案再次公投，来争取最大的利益。

金马伦却指出这说法不切实际——现实英国的特权已经很多，欧盟不会为了留英而再次让步；退欧公投通过后，欧盟官员即连续几日，宣布绝对不会受英国威胁，更呼吁英国正式通过里斯本条约第50条，启动两年内自动退出欧盟的条款，以经济及政治不稳定的前景，来反威吓英国政府与人民。

金马伦无法忍受这种劫持，因此反将一军，宣布辞职而勉强看守政府到新一任为止；而保守党内退欧的集团，却似未预料到会胜出公投般，完全没有紧急执政的计划；第一反对党工党，亦同样面临权力洗牌，影子内阁造反挑战党魁哥宾（Jeremy Corbyn），独立党在国会只得一席而微不足道，自民党则表明要求重返欧盟，作为选举宣言，经济学人的评论文章形容：“英国这船驶入了风暴，然而船上却失去了舵手。”

更严重的，多年争取独立的苏格兰民族党，亦立即借退欧公投结果，来争取进行第二次的苏格兰统独公投，不少原本支持工党甚至留英的，亦因为全苏格兰都决定留欧，而要被英国强迫退欧，感到十分愤怒而改为支持独立；民调显示，“苏独”支持度急升至接近六成，如果明天举行统独公投，苏格兰必定可以成功独立。

更严重的，有英国上议院的法律专家认为，目前英国国会的1998年苏格兰法案规定，英国政府必须得到苏格兰议会的同意，才可以取消欧盟法律在苏格兰的地位，因此令苏格兰议会，拥有否决退欧公投的权力；诚然实行“国会无上论”（Parliamentary Sovereignty）的英国国会，可以先取消苏格兰的法案，来取消苏格兰议会的权力，甚至拒绝苏格兰再次公投的要求。但这种做法，只会更加激怒苏格兰人民，对解决目前困局，完全没有帮助。

而事情却更可能向另一面发展——新任首相能够保持国会多数的支持？如不，反对者会否通过不信任政府动议，以达到迫内阁辞职及解散国会，重新选举呢？由于英国的公投只有“建议”作用，低于国会的权力，而一旦有议员以“留欧”作为选举宣言（Manifesto），再羸出议席，最终留欧派可能借重新大选而取得过半数，从而赢得选民授权（Mandate），去推翻公投结果，这一切都可能发生。

然而可以肯定的，即英国将在未来几个月陷入前所未有的政制、经济、法制大混乱，由于一般人无法确定政府的政策、以至经济、法律会向甚么方向走，那么投资者却步，资金撤离英国，都是可以预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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