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RFA https://www.rfa.org/mandarin/yataibaodao/junshiwaijiao/fy-10282022113204.html
Monday, 31 October 2022
中国南海岛礁军事化引起多国网友呼吁抵制中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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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林肯与王毅通话 美中关系往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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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维吾尔 | 伊利夏提:新疆警察档案 — 维吾尔种族灭绝的刽子手集团—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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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 余杰:胡锦涛从来就不是改革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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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万圣节有现“胡锦涛”与“大白”
from 博谈网 https://botanwang.com/articles/202210/%E6%97%A5%E6%9C%AC%E4%B8%87%E5%9C%A3%E8%8A%82%E6%9C%89%E7%8E%B0%E2%80%9C%E8%83%A1%E9%94%A6%E6%B6%9B%E2%80%9D%E4%B8%8E%E2%80%9C%E5%A4%A7%E7%99%BD%E2%80%9D.html
中国经济悲观 外资持续抛售人民币债券
习近平大权再握后,中国股市激烈震荡凸显投资人忧虑
from 博谈网 https://botanwang.com/articles/202211/%E4%B9%A0%E8%BF%91%E5%B9%B3%E5%A4%A7%E6%9D%83%E5%86%8D%E6%8F%A1%E5%90%8E%EF%BC%8C%E4%B8%AD%E5%9B%BD%E8%82%A1%E5%B8%82%E6%BF%80%E7%83%88%E9%9C%87%E8%8D%A1%E5%87%B8%E6%98%BE%E6%8A%95%E8%B5%84%E4%BA%BA%E5%BF%A7%E8%99%91.html
孟晚舟事件:美中自此迈向全面敌对
日本防卫大转变 或寻求敌国境内导弹发射"斩首"
再有8名欧洲议会议员访台 预定11月1日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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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化与中国对抗 美国要在澳大利亚部署B-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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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大后各地供销社快速崛起 北京供销总社招公务员要求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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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和《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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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涛 : 新一届中共政治局常委更像习的"军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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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共識」三十週年:「一中各表」下的和平紅利和窄化後的「一國一制」之憂
首尔万圣节踩踏事故已致154人死亡 尹锡悦宣布韩国进入全国哀悼期
from RFI https://www.rfi.fr/cn/%E4%B8%93%E6%A0%8F%E6%A3%80%E7%B4%A2/%E8%A6%81%E9%97%BB%E8%A7%A3%E8%AF%B4/20221030-%E9%A6%96%E5%B0%94%E4%B8%87%E5%9C%A3%E8%8A%82%E8%B8%A9%E8%B8%8F%E4%BA%8B%E6%95%85%E9%80%A0%E6%88%90153%E4%BA%BA%E6%AD%BB%E4%BA%A1-%E5%B0%B9%E9%94%A1%E6%82%A6%E5%AE%A3%E5%B8%83%E9%9F%A9%E5%9B%BD%E8%BF%9B%E5%85%A5%E5%85%A8%E5%9B%BD%E5%93%80%E6%82%BC%E6%9C%9F
香港電影審查:三部台灣片被迫撤映,政治紅線是否「回到五十年代」
from BBC中文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63437377
维舟 他们经历的,我们也可能经历
from Matters | 熱議 https://matters.news/@1301071348/%E4%BB%96%E4%BB%AC%E7%BB%8F%E5%8E%86%E7%9A%84-%E6%88%91%E4%BB%AC%E4%B9%9F%E5%8F%AF%E8%83%BD%E7%BB%8F%E5%8E%86-bafyreia3vuouzodjmt7ohtrss2mvwvj5x273k2ednob64boom2vo25brim
俄罗斯中止参与黑海谷物出口协议 恐再引爆全球粮食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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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贬成“猫身上的蠕虫” 乌克兰怎么退?
Sunday, 30 October 2022
Mil Mill開放日700人參觀 創辦人稱不會再爭取寛限:嘥時間
from https://www.inmediahk.net/node/%E4%BF%9D%E8%82%B2/mil-mill%E9%96%8B%E6%94%BE%E6%97%A5700%E4%BA%BA%E5%8F%83%E8%A7%80-%E5%89%B5%E8%BE%A6%E4%BA%BA%E7%A8%B1%E4%B8%8D%E6%9C%83%E5%86%8D%E7%88%AD%E5%8F%96%E5%AF%9B%E9%99%90%EF%BC%9A%E5%98%A5%E6%99%82%E9%96%93
郑州富士康大批工人出逃,为避“清零”在田野公路日夜跋涉
法广
郑州富士康工厂员工为躲避“清零”正在大批出逃,网上流传的视频显示成群结队的人们带着简单行囊,在公路或田野上暴走...也有视频显示一批“大白”正在阻挡工人的画面。
据路透社今天10月30日消息,中国郑州市匆忙制定一些计划,意图隔离正在逃离的大批富士康员工。当局担心这些农民工返乡后可能引发冠状病毒爆发。
据路透社说,富士康在郑州的大型装配厂位于一个冠状病毒(Covid19)疫情重灾区。富士康的员工们为躲避“清零”已开始大批出逃。
总部设在台湾的苹果手机制造商富士康在郑州有大约30万名工人,但富士康没有披露受感染工人的人数。
根据中国当局极严格的“清零”政策,地方政府被授权迅速采取行动,平息任何疫情,措施可能包括全面封锁。从10月19日开始,富士康禁止在食堂就餐,要求工人在宿舍就餐,但仍保证正常生产。
自10月29日以来,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广泛流传的照片和视频显示,富士康的工人们“白天在田野跋涉,晚上在公路上行走”。
路透社说,它无法立即核实这些帖子的真实性。富士康的一位官员在回答路透社的询问时没有立即发表评论。
据社交媒体一条“为富士康工人回家”的帖子显示,附近的居民在主要道路旁边留下了瓶装水和供应品,并贴上了诸如“为了富士康工人回家”的标语,以示支持。
一位微信用户在社交媒体图片的帖子中写道:“他们是逃出工厂的富士康员工,正在步行回家。”并说,“有些人带着行李、毯子和棉被在麦田中行走。我不禁感到悲伤”。
河南省郑州市在截至10月29日的七天内报告了167例本地病例,比之前七天内的97例有所增加。
from 博谈网 https://botanwang.com/articles/202210/%E9%83%91%E5%B7%9E%E5%AF%8C%E5%A3%AB%E5%BA%B7%E5%A4%A7%E6%89%B9%E5%B7%A5%E4%BA%BA%E5%87%BA%E9%80%83%EF%BC%8C%E4%B8%BA%E9%81%BF%E2%80%9C%E6%B8%85%E9%9B%B6%E2%80%9D%E5%9C%A8%E7%94%B0%E9%87%8E%E5%85%AC%E8%B7%AF%E6%97%A5%E5%A4%9C%E8%B7%8B%E6%B6%89.html
英国派飞行员为中国同行授课并让中国学生进入英军校学习
法广
天空新闻10月28日透露,英国国防部曾派遣皇家空军飞行员为中国同行授课,并允许中国学生进入英国军事学院学习。英国工党抨击保守党走出与中国的“黄金时代”过于缓慢,并一再对安全威胁表现淡然。
天空新闻(Sky News)的报道说,多达四名英国前线飞行员参加了2016年在北京举办的“航空英语课程”。据一位消息人士称,所谓的“航空英语课程”用词不当,“谈论的不仅仅是英语”。
至少三名中国公民在英国皇家空军位于林肯郡(Lincolnshire)的克兰威尔(Cranwell)学院接受了基础军官培训。
而“最后一名到英国学习的中国军官被认为是在2019年进入克兰威尔军事学院”。天空新闻说,“那时,英国及其最亲密的盟友、时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已经对来自中国的安全威胁越来越关注了”。
一位前英国高级军官还告诉天空新闻,他过去知道有一些中国人在斯温顿(Swindon)施里文纳姆联合军种指挥和参谋学院(Staff College at Shrivenham)学习,该学院为来自陆军、海军和空军的高级军事人员提供服务。
这名“消息人士”说:当时的有一个“笑话是,他们(中国人)在那时一直总是在复印机上”。
英国国防部(MoD)一位发言人说,从未向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PLAAF)提供过“快速喷气式飞行训练,或任何其他敏感的训练”。
本月早些时候,英国政府透露,大约30名前英国军方飞行员目前正在中国教授中国空军如何击败西方战机,并称这种活动对“英国和西方的利益构成威胁”。
英国国防部发出了“威胁警报”,提醒现役和退役人员不要接受这种工作机会,官员们说,他们正在紧急计划修改法律,使这种活动成为非法。
但这些警告促使一些熟悉英中政府间关系的消息人士指出,之前,伦敦当局自己就曾向北京提供过国防培训。现在国防部不提更广泛的背景,突然攻击飞行员的私人行为的举措,有点奇怪,特别是,这些前飞行员多年来,甚至在今年9月之前,都一直向官员申报他们的工作,并未引起如此强烈的反对。
一位消息人士批评说,“所以,一方面,国防部很高兴在政治议程适合的时候,自己提供国际国防培训机会,现在又批评个人的类似行为”。
这名消息人士向天空新闻辩称:“我并不是为[前飞行员]的这种选择提供理由,但你可以看到,这些说法与英国国防部要求其人员做的事情不完全自洽”。
“我肯定谈论的不仅仅是英语”
天空新闻说,十年前,英国政府对中国的政策非常不同。当时的首相戴维——卡梅伦寻求加强与中国的关系,并在2015年说,英中双边关系处于“黄金时代”。
然而,即便在那个英国部长们优先考虑经济增长的时期,国防官员们充分意识到中国的安全风险,并在内部对安全与“繁荣议程”之间的平衡表达了担忧和关切。
尽管如此,据另一个消息来源称,中国和英国之间仍然一直有一些军事互动,包括航空英语课程。该消息来源说,这个课程包括“帮助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学习如何进行海外军事部署”。
这位消息人士说,在2016年9月5日至26日期间,大约两到四名现役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被派往北京教授课程。“非常特殊是,必须派当时的一线军事飞行员,所以我确信课程谈论的不仅仅是英语”。“为什么派军事飞行员而不是教师?所以‘航空英语课程’是一个错误的名称。”
英国军方与中国的另一项承诺是允许一些中国国民在林肯郡的克兰威尔皇家空军进行基本的初始军官培训。
两名中国公民(G-黄中尉和S-汤上尉)在2015年参加了该课程,那时英国政府对中国抱持更正面的看法。
据一位国防消息人士说,这两名中国人都应回到中国接受工程师培训,而没有接受任何英国皇家空军飞行员培训或工程培训。
第三名中国公民在最近的2019年接受了培训课程——那一年,英中关系因对间谍活动、移动电话技术、香港以及中国新疆的维吾尔族穆斯林和其他少数民族的待遇的担忧而处于下降趋势。
英国国防部消息人士说,这种基本训练是在所有三个部门进行的,包括陆军和海军,参与者来自一些不同的国家,包括友好国家和英国正在寻求建立关系的国家。
该消息还说,这种低层次、非专业的训练可以成为建立理解、打破文化障碍和改善军方之间关系的有效途径。
天空新闻说,英国国防部拒绝回答有关“航空英语课程”或有关中国公民在施里文纳姆联合军种指挥和参谋学院学习的问题。
此外,鉴于对中国越来越多的关注,人们还想知道为什么英国直到本月才对前英国快速喷气机和直升机飞行员培训中国军队的合同提出警告。
一家雇佣了一些相关人员的南非公司表示,自2003年该公司成立以来,其员工一直与英国国防部保持“定期”联系。
南非试飞学院(TFASA)的一位发言人说,英国“国防部没有就该公司或其雇员提供的培训的任何方面提出任何问题”。
英国在野党工党的影子防长约翰·希利抨击保守党政府有“严重的问题”需要回答。他在一份声明中说:“任何政府的首要职责是保护我们国家的安全。”他还说,“保守党走出与中国的‘黄金时代’过于迟缓,并对安全威胁一再表现的很淡然。这可能将英国的军事行动、技术和训练的细节泄露给一个外国势力,对我们的国家安全构成重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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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日本计划组建新的联合司令部
来源:
美国之音
日本媒体报道说,日本将成立一个新的联合司令部来管理其陆海空三军部队的作战行动,这是日本面对中国对台湾日益咄咄逼人而进行重大国防调整的一部分。
《日本经济新闻》(Nikkei)星期六(10月29日)报道说,日本政府计划在2024年前成立这个联合司令部。这个联合司令部将负责战略协调,加强日本与美国军方的防务合作。
日本防卫省没有在正常上班时间以外对此发表评论。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领导的政府正在增加军事开支,对中国日益增长的力量以及围绕台湾和朝鲜导弹发展的地缘政治的不确定性做出反应。
《日本经济新闻》说,日本政府在年底前公布的防务调整将包括这个新安排。
报道并说,这个联合司令部将由一名联合司令官负责,这名司令官将直接向日本防卫大臣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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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窑洞红旗渠 习近平被指在倒退的路上狂奔
法广
习近平20大登峰造极,政治局几乎清一色的亲信。中国的经济前景黯淡,习近平最关心的却是政权安全,安全高于一切。大会闭幕不久,他就带领常委们去延安了。
他领着全体政治局常委,都是清一色的亲信,都穿着清一色的衣装,一路造访陕西延安、河南红旗渠,接下来不知还要去什么地方?
从照片上看,习近平志得意满,叉开双腿,偶尔比划,一般背着手说话,其余常委个个垂手洗耳恭听,场面有点像朝鲜领袖金正恩出面,左右恨不得把领袖的呼吸都闻了进去的感觉,倒是有一点小区别,中国的官员们并没有掏出小本本,把习总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记下。
去延安,自然是拜毛为宗,同时也是为自己当年在延安梁家河插队那点历史增添一点神话色彩。为什么要去延安,作家苏晓康在脸书发出一段话说,延安对现代中国的意义,在政治层面极强烈,其中包括共产党躲在那里“等待摘桃”,“延安整风缔造了毛神话和毛文化”。
习近平去了,也大讲“延安整风”,有人分析,似乎暗示党内今后将有一场清洗运动?“延安整风”当年主要是整自己人,让一个个变得服服帖帖,为毛的统治地位奠基。历史学家高华名著‘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专门讲了延安整风运动的来龙去脉,“研究了中共整风运动和毛泽东如何利用这一运动,完全改造了中共党内文化,确立个人权威,并奠定了中国当代官方意识形态和历史解读的历程”。但这部书在中国大陆是禁书。
官媒报道称延安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政治指导中心和中国人民解放斗争的总后方。中国假如那时候有一个抗日战争的政治指导中心,那也绝对是在重庆国民政府那里,正面战场抵抗日军的,也绝对是国民政府的军队,共军在延安做什么,就是苏晓康说的“等待摘桃”,等到抗战胜利后去摘取胜利果实。
习近平补充了一句,说中共“靠小米加步枪打开了中国革命新局面”的。“小米加步枪”打败日本鬼子打败国民党反动派,学校从很早起,就给孩子们灌输。但有分析人士认为,习近平是真诚地讲这句话,他无意诳骗在场的其余六名常委。为什么真诚地讲假话呢,就因为他也是中共洗脑教育的牺牲品,从小听了小米加步枪的神话,当了总书记,还在讲小米加步枪,这是一种认知障碍。
习近平一行接下来去了河南林县红旗渠,红旗渠是另外一个神话,是一个“红色图腾”。60年代响应毛泽东“愚公移山”,“人定胜天”的典型,硬是让一群老百姓在太行山腰修建了引漳河水进入林县的水利工程。面对已经没有多少用处的红旗渠,习近平借题发挥:“社会主义是拼出来、干出来、拿命换来的,不仅过去如此,新时代也是如此。”
新时代显然是习近平时代,满打满算,应从2012年他升任总书记算起,之前邓江胡甚至毛泽东时代都是旧时代了,再往前,更旧一点的,按照中共传统说法,就是旧社会,指的是1949年中共建政以前。
习近平为什么说社会主义是“拿命换来的”呢?而且他说不仅过去是这样的,新时代也如此,共产党喜欢说“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了今天的幸福生活”,一般指的是“打江山”的事,在旧社会,中共并没有真正跟日本作战,“打江山”说到底是一场中国人之间的内战,中共在延安养精蓄锐十余年,日本投降后,中共出山,最后在苏联帮助下,先攻下东北,最后“夺取政权”。国共打内战,双方死伤惨重,但习近平为什么说新时代也要准备拿命去换呢,颇为费解,他接下来又讲了几句,他要“年轻一代要继承和发扬吃苦耐劳、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也就是发扬红旗渠的精神,那么,“拿命换”就是准备好吃苦的意思了?
落实官方意志的红旗渠修建过程,老百姓倒是真正付出生命代价的,仅据官媒报道,“红旗渠修建过程中,共有81人死亡,其中年龄最小的17岁,最大的60岁,另有多人受伤”。文革后期披露的一些资料显示,修建红旗渠和当年修建大寨田一样,都是不要命,不计成本的“人定胜天”工程,修成后也没有多大效益,老百姓都是被逼上去的,工地上稍微“表现不好”的,就遭批斗,甚至挨打,真相说起来很残酷。
2016年,毛泽东前秘书李锐曾对媒体谈起红旗渠,他说:红旗渠“缺乏统一规划,盲目建设”,“林县红旗渠和其它引水,没有考虑上下游全河水量平衡”。充其量,红旗渠不过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时代的政治产物,也因此,其实际的效用注定是短命的。
习近平为什么带领新科常委去瞻仰这些呢,20大开过后,海外观察家分析,中国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时代已成过去,习近平的新时代给人感觉在向旧时代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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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茂春:美国保卫台湾的战略清晰
——兼论战略模糊的危险错觉
来源:
自由时报
美国对台政策的相关对话,经常提及所谓的“战略模糊”(strategic ambiguity)。可是,鼓吹这种概念实在是一厢情愿、无事生非,且颇具危险。战略模糊从来不是美国的官方立场。过去七十年来,维系台湾海峡和平与稳定的凭借,并非战略模糊,而是正好相反。在动用武力保卫台湾的问题上,美国的立场是一贯且明确的:就是战略清晰。
战略模糊 对中政策怠惰借口
“战略模糊”的概念指的是美国所谓的预设立场,即不明确表明一旦中国入侵台湾时,美国是否会动用武力保卫这个民主国家。据称这项政策的目的是遏止这种中共对台的侵略行动,并且阻绝中国发动侵略的任何借口,亦即台湾片面宣布独立。
早在一九九〇年代中期,这个近乎迷思的“战略模糊”的说法,就已经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影响了政策制定者的思维。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战略模糊可以作为安抚中国的一种手段,也是华盛顿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交往的一种方式,不会激怒北京进而破坏“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可是,战略模糊往往成为美国对中政策怠惰的便宜借口。
战略模糊在概念上是自相矛盾的。它混淆了战略意图和战术行动之间的关键区别。在战略意图上,美国始终维持战略清晰的政策和作为。自杜鲁门(Harry Truman)以来,历任美国总统一贯含蓄或明确地宣示在中国侵略台湾时加以干预的意图。就像所有的军事计划一样,唯一而且应该暧昧不明的是战术和具体行动计划,也就是如何军事卷入的问题,而不是要不要军事卷入的问题。
战略模糊也是一厢情愿的,因为北京从来不相信美国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入侵台湾时会坐视不管,听之任之。仅凭中国的如此认定便足以清楚表明,在华盛顿或其他地方谈论战略模糊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自我斟酌。
实际上,很难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中找得到有影响力的人士相信美国有所谓的战略模糊。从毛泽东到邓小平的所有中共领袖都坚信,美国会在人民解放军侵略台湾时出兵干预,他们都抱持中共所谓“杜勒斯主义”(John Foster Dulles Doctrine)的坚定信念,即美国全球霸权的大战略需要台湾成为美国的“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unsinkable aircraft carrier),美国永远不会让中国这种共产主义国家夺占台湾,如果解放军试图入侵台湾,美国将毫不含糊地动用武力进行干预。
击败美军 中共视为夺台要件
正是在认定美国有战略清晰的信念引导下,中共展开大规模的扩军计划,在入侵台湾的所有战情想定中,锁定美军是侵台军事行动的最大威胁。人民解放军的致胜理论,做为其行动和战术的依据,将击败美军做为夺取台湾的先决条件。在这一点上,中共也是毫不含糊的。
虽然战略模糊并未编入美国的战略原则,然而它经常被华府地区的政策制定者和权威人士津津乐道,谈得煞有介事。迄今为止,战略模糊在民主国家里被反复重提,以至于某些政府领袖竟然相信,在如何抵御解放军入侵台湾的问题上,美国可能确实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甚至模棱两可。
然而,不真实的东西说得再多也不会变成真的。美国对于保卫台湾的战略清晰,已经延续了七十年之久。
美国的对台战略清晰始于一九五〇年六月廿五日,共产中国支持的北韩人民军在当天发动韩战。就在同一天,杜鲁门总统派遣美国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保护这个岛国免于中国可能的入侵,并将该地区中立化。一九五五年,美利坚合众国和中华民国(台湾)签署了《中美共同防御条约》(Sino-American Mutual Defense Treaty)。美国对台防务战略清晰的成文化持续了近卅年之久。
然后,在一九八〇年一月一日,卡特(Jimmy Carter)总统片面终止了《中美共同防御条约》。不过,即使发生这种变化,美国也没有扬弃保卫台湾的战略意图。美国官方的战略模糊政策并未因此而诞生。
自一九八〇年以来,从卡特—雷根(Carter-Reagan)时代开始,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可以被称为“战略准透明”(strategic translucency)的短暂的逐步演变时期,在此期间,旧的战略清晰政策找到了新的形式。
这些新的形式始于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九七九年《台湾关系法》,和雷根总统的“六项保证”(Six Assurances)。接着,老布希(George H. W. Bush)总统为美国长期以来的对台战略清晰赋予了新生命,批准向台北出售数量空前的精锐F-16战斗机。
美国的战略清晰贯穿每一次中国针对台湾发动的危机和挑衅。最为人所知的是,在一九九五年和九六年的第三次台海危机期间,柯林顿(Bill Clinton)总统派遣两支美国航空母舰战斗群,进驻台湾海峡附近水域,应对解放军在那里发射飞弹恫吓台湾选民的挑衅行为。
过去六年 华府强化战略清晰
历任美国总统不断透过声明和其他行动,重申对台战略清晰政策。二〇〇一年,布希(George W. Bush)总统明确宣示,他将“不惜一切保卫台湾”(do whatever it takes to defend Taiwan)。后来,在川普政府时期,美国在美中关系的框架之外,与台湾发展出极为强健的关系。这种更密切的关系,包括大幅增加对台出售关键性武器,更频繁地派遣高层级官员访问这个民主岛国。
今天,我们置身于美国强化对台战略清晰的时期。在过去的六年里,不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主政,美国一直不断强化对台战略清晰。
我们看到,美国战舰一再无视中国所谓的“红线”(red line),在台湾海峡展开航行自由行动。这些行动的频率大幅增加十倍以上,使这条对台湾防御至关重要的水道实质国际化。
美国国会还就保卫台湾的重要性,达成历史性的跨党派共识。我们已经在好几项具有指标性意义的法案中看到这一点,这些法案获得一致或近乎一致的支持,进一步将美国保卫台湾的战略清晰成文化。
美国的军事领袖也重申美国对台战略清晰的立场。海军上将帕帕罗(Samuel J Paparo)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负责在中国一旦攻击台湾时执行美国的军事任务。二〇二二年十月十九日,帕帕罗上将表明,美国将“阻止任何对台湾的入侵,以及任何以武力解决问题的尝试,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模糊空间。”
白宫的态度也同样明确。自二〇二一年十月以来,拜登(Joe Biden)总统先后在四个不同场合直率且明确地表示,如果中华人民共和国入侵台湾,美国将进行军事干预。
尽管如此,华盛顿仍然有人拒绝放弃对战略模糊的痴情。他们援引白宫对总统军事干预共军侵台声明的澄清,称其为“后推”(pushback)或“收回”(backtracking)。然而,白宫重申美国的“一个中国政策”不变,与美国总统在保卫台湾问题上的战略清晰并不矛盾。
正好相反,这些声明进一步肯定了战略清晰。重申美国的“一个中国政策”,巩固了美国的战略清晰立场,因为“一个中国政策”的基本要件之一,就是美国长久以来一贯反对台海两岸任何一方使用武力解决台湾议题的立场。正如自尼克森时代以来历届美国政府的多次声明,这个立场一点也不模糊。
中共霸权扩张 台湾首当其冲
在保卫台湾问题上维持战略清晰,应有助于对中国的全球性挑战提供战略清晰。中共是一个修正主义政权,与为数众多的周边国家有剧烈的领土领海冲突,准备在印度—太平洋地区发动一连串侵略,而台湾是这一连串侵略行动的第一个环节。我们对这种侵略并不陌生,纳粹德国的侵略系列行动起始于并吞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台德地区(Sudetenland),日本帝国旷日持久的扩张始于侵占满洲(九一八事变),历史的殷鉴其实并不遥远。
台湾就是中国的苏台德区。中共对此毫不含糊。而我们也不应该首鼠两端。让我们避免一九三八年慕尼黑式那种危险而灾难性的“战略模糊”得以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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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调查有关法兰克福中国非法警察局的报告
法广
在德国总理朔尔茨(Olaf Scholz)对中国进行有争议的访问前一周,一位德国发言人说,当局正在调查中国是否在法兰克福设有非法域外警察局。
路透社10月28日说,中国大使馆没有立即回应置评请求。
德国黑森州内政部的一位发言人说,警方和内部安全部门正在检视位于西班牙的活动团体“保护卫士”的报告,该报告称,中国在包括德国在内的30个国家设立了未申报的警察局。
这名发言人证实了《法兰克福汇报》早些时候的报道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表明法兰克福存在此类设施的迹象。
路透社说,德国依靠中国对德国机械工具永不满足的需求繁荣了20年,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入侵促使德国人对与独裁国家建立经济关系的长期成本进行反思。
朔尔茨因决定将汉堡一个码头的少数股权出售给一家中国国有公司而面临着来自其外国盟友和他自己政府内部的批评。汉堡港是德国最大港口。
朔尔茨下周五将由德国最大公司的老板代表团陪同的中国之行,也受到政治反对派的批评,他们说,柏林必须从过去与俄罗斯接触的政策失败中吸取教训。
本周三,荷兰当局表示,他们正在调查在荷兰的中国非法警察派出机构,这些机构执行的任务据称包括“更新驾驶执照”。
此前,中国驻海牙大使馆否认了这一指控,即该办事处还骚扰了一名居住在荷兰的中国异见人士。
海牙当局的调查决定,起因于荷兰的非法中国警察机构被指控骚扰一名旅居荷兰的中国异见人士。中国驻海牙大使馆否认了这些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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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中国商船恐作军用 中吁比利时外长收回言论遭拒
自由亚洲
在中国投资欧洲港口等基础设施引起疑虑的情况下,比利时外长拉碧警告中国商船可能会改装成军舰的谈话,引起双方外交纠纷,而中方要求拉碧收回此一言论遭到拒绝。
据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报导,布鲁塞尔自由大学(Free University of Brussels)教授霍尔斯拉格(Jonathan Holslag)近来对中国海运业者在比利时港口扮演的角色发出警告。
拉碧(Hadja Lahbib)本月稍早在接受比利时媒体访问时提到霍尔斯拉格的警告,她说,“你们也看到了,中国商船可以改装成载运军备的军舰”。
记者询问,比利时是否应处理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公司对比国港口的投资,拉碧答称,比国应考虑采取这种作法,而且“我们与欧盟其他国家必须减少对中国的战略依赖”。
据Politico报导,根据一份外泄的外交电文,在拉碧接受访问数天后,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一名官员会见比国外交部官员,批评拉碧有关中国军舰恐伪装成民用船舶的指控,并要求比利时方面收回这种言论,但遭比国外交部拒绝。
这名中国外交官婉转地威胁称,中、比2国港口之间的贸易对比国有利可图,比国若希望继续获利,就应尊重这种经济活动。
Politico指出,这份外交电文令外界得以罕见地一窥欧洲和中国目前不断激化的紧张关系,而在习惯三缄其口的外交关系领域,此种紧张通常会秘而不宣。
目前欧洲各国对于中国投资当地港口等基础设施,日益感到不安。
随着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取得第3个任期,欧洲各国已针对中国发出警讯,担心中国与俄罗斯结盟会构成严重的长期战略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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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推“红旗渠精神” 历史真相如何?
来源:
大纪元
在延安膜拜毛之后,习近平率新常委又来到了河南安阳林州市(原名林县),参观了另一个“红色教育基地”红旗渠纪念馆。对于红旗渠这个名字,很多中国人并不陌生。善于创造各种“精神”而被讥讽为精神病的中共,早在1971年就拍摄了一部纪录片《红旗渠》,大肆炫耀所谓的“红旗渠精神”。去年在中共推出的百集洗脑微纪录片《百炼成钢:中国共产党的100年》第三十六集中,亦重复着中共的谎言。
按照中共洗脑片的说辞,红旗渠是上世纪60年代,当地人民为解决靠天等雨的恶劣生存环境,在中共政府支持下,在太行山腰修建了引漳入林的水利工程。在耗时10年,削平了1250座山头,斩断了264座山崖,凿通了211个隧洞,架设了152座渡槽后,总长度达1500公里的红旗渠终于修建成功。洗脑片称,这座“人工天河”红旗渠解决了林县60多万人口、54万亩耕地和40万头大牲畜的用水问题,因此被称为“生命渠”、“幸福渠”。
无疑,从红旗渠修建的规模,所花费的人工看,的确令世界震惊。美联社就曾给予这样的评论:“红旗渠的人工修建,是毛泽东意志在红色中国的典范,看后令世界震惊。”注意,是毛的意志,而非人民的意志。
2016年,大陆媒体曾刊登文章,谈及毛的前秘书李锐对红旗渠的看法。文章称,李锐在撰写的《论三峡工程》一书中,曾谈到了红旗渠。李锐说:红旗渠“缺乏统一规划,盲目建设”,“林县红旗渠和其它引水,没有考虑上下游全河水量平衡”。充其量,红旗渠不过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时代的政治产物,也因此,其实际的效用注定是短命的。
的确,红旗渠建成20年后,工程就遭到破坏,而且出现了极为严重的老化现象。一方面,周边其他缺水地区也纷纷效仿修建水渠,如位于漳河上游的山西,远比下游的林县地理位置优越,于是一口气修建了上百个水库,这导致流到下游的水越来越少,林县再度出现严重缺水现象,1990年至1992年间,漳河上下游百姓出现数次械斗,影响极其恶劣。还有一些人,跑来将渠壁生生砸烂、炸毁,导致盘阳村被淹。后来红旗渠虽然进行过抢修、维护,但红旗渠的断水危机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最长的一次断流超过70天。
另一方面,修缮工程成了豆腐渣工程。2008年,当地投资修缮红旗渠,但没想到的是,在技术远超修建时的今天,质量却没有丝毫保证。原本计划排水、清淤、凿毛、清洗渠墙、渠底,结果无良承包方一样都没干,直接用渠底混浊的污水将沙石、水泥和淤泥一起搅拌成混凝土,用于施工,这直接导致日后红旗渠出现漏水坍塌。
更为重要的是,红旗渠当下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无水可引。按照专家们的说法,“如果现在无水可引,还修它干什么?”潜台词大概是红旗渠废掉就废掉了。可以说,红旗渠的短命不过是中共修建的众多水利工程的缩影。
不无讽刺的是,大陆媒体2011年曾报导,目前红旗街的水费早已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因为红色旅游收入年平均在1200万左右,而水费最多也不过300多万。
显然,没有中共的洗脑教育,红旗渠的收入注定一落千丈。而面对这样一个短命的工程,习近平却在参观完后指出,红旗渠“记载了林县人不认命、不服输、敢于战天斗地的英雄气概”,“要用红旗渠精神教育人民特别是广大青少年,社会主义是拼出来、干出来、拿命换来的,不仅过去如此,新时代也是如此”。
刚刚在延安暗示要走毛的路、透出不祥之兆的习近平,说出“敢于战天斗地”这样的话也并不奇怪,因为毛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且乐在其中,只是习要弘扬的红旗渠精神的实体红旗渠早已作废,这无疑说明其精神并不可学,而习一意孤行,要继续弘扬,是否又一次预示着其结局与红旗渠相同呢?实在是不祥之举。
此外,习称要用红旗渠精神教育老百姓,尤其是青少年,言辞中透露出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习真的不知道,这个好大喜功的工程背后,隐藏着多少林县人的血和泪吗?
此前中共官方资料显示,修红旗渠参与者有10多万人,直接死亡为60多人,砸伤300多人。而在洗脑片中,中共承认共有81名干部和民工死亡,年龄最大的60岁,最小的只有17岁。至于如何死去的,中共是绝没有胆量公布的。
真实的情况是,时任林县县委书记、后任安阳地委副书记的杨贵,为了赶进度,强逼老百姓不论男女老少皆如牛马般劳动,导致伤亡者众多,而且还出现了羞辱女性的场面。
按照县委指示,无论男女老少,不分大闺女小媳妇,一到现场,一律脱光上下里外衣服,只准穿一条小裤衩。如果有女子不脱者,干部一发话,几个青年就立即围住她,把其按到地上强行将里外衣服扒光,再去抬大筐运石头。很多女人不得不忍受这样的屈辱。而且,即便寒冬腊月也是如此,谁不跑着干就只好冻死。
对于那些身体赢弱、劳动效率不高的人则罚跪罚站罚饿。罚饿就是连自己的口粮都不让吃,还跪在天寒地冻或酷暑的阳光下,故此有很多民工或死于低血糖、心力衰竭和多种营养不良,或冻死或中暑。
1976年,在毛死后不久,林县老百姓曾自发组织起来集会高呼:“打倒法西斯独夫害民贼——杨鬼!血债要用血来还!千刀万剐杨鬼以平民愤!”
如果习推广红旗渠精神是继续以牺牲老百姓为前提的,这样的精神有什么值得学的呢?不过是中共继续洗脑国人的手段罢了。而有意或者同样被欺骗的习,弘扬本应随着红旗渠寿终正寝的红旗渠精神,暗示要走毛的路,无疑是在逆历史潮流而行,是在逆天而行,其结局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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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村繪本案判詞解讀 法官判詞釐清了甚麼界線?留下了甚麼疑問?
《立場新聞》被指串謀發布煽動刊物案,周一將在區域法院開審,是數十年來首宗開審的傳媒被控煽動罪案件。所涉的「煽動刊物」罪,被政府先後引用,控告「羊村繪本案」的 5 名前言總理事、黎智英及《蘋果日報》多名高層等人。
「羊村案」今年 9 月審結,區院《國安法》指定法官郭偉健裁定 5 人罪成,判囚 19 個月。辯方力陳控罪模糊、過份限制言論自由,以及繪本不涉煽動暴力等,郭一一反駁。郭亦不同意控方所指,毋須證明被告具有煽動意圖就能入罪的說法;亦在判詞闡述對香港形勢的判斷。
「立場案」開審前,《法庭線》與法律評論員黃啟暘對談,了解法官在「羊村案」判詞對煽動罪所作的裁斷、釐清的界線,以及留下的疑問。
「羊村繪本案」是港府 2020 年重新引用「煽動刊物」罪起訴後,被告不認罪,並經審訊被裁定罪成的案件。《法庭線》整合該案由起訴至罪成逾一年的重點(見另稿)。該案被告、5 名前言語治療師總工會理事,10 月 10 月已刑滿獲釋。
第一範疇:控罪元素(判詞第 73 至 80 段整合)
就控罪元素,控方主張只需證明涉案刊物具煽動意圖,而被告明知而作出發布等行為便可入罪,毋須證明被告亦具煽動意圖。法官郭偉健不認同,並裁斷控方必須同時證明被告具有犯罪意圖才可入罪。
郭指出,普通法下「犯罪意圖」(mens rea)是刑事罪行的重要假定,而控方並未闡述該項假定如何被否定。郭亦裁斷,控方的舉證責任,亦包括須證明被告的涉案行為、言論及刊物,不屬於煽動罪條文所列明的 4 個(免責)情況。
註:煽動罪條文列明的 4 個「免責」情況,分別為:指出政府被誤導或犯錯;指出政府或司法的錯誤或缺點,目的在於矯正;慫恿嘗試循合法途徑改變依法制定事項;以及指出不同階層產生惡感及敵意的事項,目的在於消除。
法:控方認為只需證明被告明知刊物有煽動意圖並且發布,但法官認為亦須證明被告具煽動意圖。法官定出的入罪門檻似乎較高,對嗎?
黃:某程度上的確如此,但必須指出,在被告沒出庭作供的情況下,控方如能證明被告明知涉案刊物具煽動意圖,同時蓄意作出發布等行為(即並非無心之失),可以想像一般來說已足以作為環境證據,證明被告本人亦具煽動意圖。
例如在本案,法官指 5 名被告能使用工會的社交媒體帳戶、被捕時管有實體繪本,據此推論各人了解涉案繪本的內容並同意發布,因此各人均具煽動意圖(第 148 段)。所以,除非裁判官及法官從嚴理解煽動意圖的定義,否則即使要求控方額外證明被告本人亦具煽動意圖,實際意義都不大。
法:法官裁定控方的舉證責任,包括須證明涉案行為不屬條文中的 4 個「免責」情況。法官考慮及審視本案證據時,如何處理這點?
黃:關於控方的舉證責任,法官在判詞討論煽動罪合憲性的部分(第 106 段),亦提及控方須證明被告不屬條文列明的「免責」情況,認為已有助釐清控罪覆蓋的範圍。
然而,法官在本案處理「免責」情況時,指辯方不曾明確依賴作為辯護基礎,案中亦無相關證據,裁定控方毋需反證(disprove)被告不屬「免責」情況。若按此邏輯,辯方要提出證據方可獲益於「免責」條款,定義上正正等於將舉證責任歸被告一方,與法官所裁斷控方有責任證明被告不屬「免責」情況有矛盾。
第二範疇:普通法的煽動暴力元素(判詞第 81 至 87 段整合)
辯方指出,除煽動罪條文下的指定意圖之外,多個普通法司法管轄區的判例,亦確立煽動意圖必須包括「為干擾政權而煽動暴力或社會動亂」(an intention to incite persons to violence or to create public disturbance or disorder for the purpose of disturbing constituted authority),不過法官郭偉健認為沒有法律依據,將普通法下煽動意圖,融入香港煽動罪條文指定的意圖。
郭列舉 5 個理據。第一,香港《刑事罪行條例》已定義煽動意圖,因此應以法律條文為重。第二,港英政府 1997 年推動修訂煽動罪,提出加入「具意圖引致暴力或製造社會動亂」(修訂最終沒生效)。郭認為,反映煽動罪條文本身不含普通法煽動罪意圖,否則當年明顯毋須提出修訂。
第三,郭指「《大公報》煽動案」上訴時,法院裁定控方毋須證明具「煽動暴力」意圖,法庭因此必須遵循先例。第四,郭指今時今日,暴力已非唯一方法令政府倒台或癱瘓其運作,舉例指散播謠言、憎恨與假消息甚至可能是更為有效的武器。由於普通法一直在發展,現在沒有理由緊隨數十年前確立的普通法煽動意圖,即將煽動暴力視為煽動意圖的先決條件。
第五,郭引用《港區國安法》第 20 條,認為明確指出「分裂國家」罪可透過或不透過暴力或威脅使用暴力達成。郭指由於煽動罪通常是「分裂國家」罪的「前奏」(prelude),因此將普通法下煽動意圖融入煽動罪條文下的意圖,並不符合《國安法》及香港法律應整體發揮維護國家安全作用的用意。
法:辯方力陳普通法下煽動罪,須含煽動暴力或製造動亂的意圖。普通法在這方面,有何具體原則?有沒有案例可援?
黃:英國上議院在 R(Rusbridger) v Attorney General [2004] 1 AC 357 一案中指出,政治言論自由是法治的基石,如果政府以刑事法禁止人民主張和平地改變現存的政治制度,屬明顯違反人權法。
紐西蘭更近期的案例清楚地說明了此點。紐西蘭 Crimes Act 1961 第 81(1) 及 (2) 條直至在 2008 年 1 月 1 日被廢除之前,亦曾使用與香港煽動罪條文極相似的字眼,定義何謂「煽動意圖。紐西蘭上訴法院在 R v Timothy Selwyn[5] 一案中考慮到有關法定罪行承襲英國普通法,而後者一直視暴力為煽動罪的元素之一,所以裁定鼓勵暴力的意圖是不可或缺的元素。法院尤其指出,和平示威只有在構成鼓勵暴力時,才會被轉化成罪行。
事實上,英國、紐西蘭及愛爾蘭分別於 2007 至 2009 年廢除煽動罪。
法官提及的香港 1952 年「《大公報》煽動案」,當時香港最高法院大法官 Caldecote 伯爵裁定,單純引起憎恨或藐視已可視作干犯煽動罪。然而,當時國際人權法尚未發展。
1970 年代,香港律政司羅弼時動議二讀《1970 年煽動(修訂)條例草案》時曾表明,法例就「煽動意圖」的定義是「基於普通法(based on the common law)」。
1996 年,香港保安司黎慶寧在立法局動議二讀《1996 年刑事罪行(修訂)(第 2 號)條例草案》時亦曾解釋,《刑事罪行條例》下的煽動罪本來就應該依照普通法理解,即「必須有意圖造成暴力,或擾亂公共秩序或製造騷亂」。
所以,其實曾負責就煽動罪提出條例草案的港府官員,不止一次在立法局會議上明言,法例應反映普通法定義,惟判詞未有提及。至於法官提出的其他理據,與他裁斷煽動罪的合憲性時理據相似及相關。我在稍後的問題一併回答。
第三範疇:煽動罪的合憲性(判詞第 88 至 110 段整合)
法官指,本案就被告所涉的言行提出檢控,引起控罪是否侵犯言論、出版以及文學和藝術創作等自由的關注。該些權利由《基本法》、《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透過《基本法》和《香港人權法案條例》實施)所保障。
不過,郭指有關權利並非絕對、可受限制,惟限制必須「依法規定」(prescribed by law),以及符合《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的條文。就「依法規定」,辯方認為不符合,並提出煽動罪條文中的「憎恨」(hatred)、「藐視」(contempt)、「離叛」(disaffection)及「不滿」(discontent)過於模糊、欠精準及主觀,令一般人難以遵守,亦造成寒蟬效應,損害言論自由。
郭不同意辯方所言,舉例指縱使感覺和情緒是主觀,但仍是由客觀事實引致,認為法庭可根據事實,判斷有否導致主觀感覺和情緒,以及被告是否有意圖引致該些感覺和情緒。
郭又指,煽動罪條文的語境(context)限制了貶低政府、疏離居民、損害政府合法性及其與居民關係,從而危害政治及社會穩定的行為和言論,認為條文有充份清晰的核心(a sufficiently clearly formulated core),讓人遵守,而煽動罪條文亦列出「免責」情況,認為如屬該些情況,根本毋須憂慮引致上述主觀感覺和情緒。
就煽動罪條文對公民權利的限制是否相稱。郭採用 2016 年終審法院提出的「四步驟分析」(4-step analysis)。郭引用 1868 年英國案例,指將煽動行為刑事化具有合法目的(legitimate aim),又指煽動罪條文與該目的合理相關(rationally connected)。
至於法官在第三步驟(第 101 段),考慮條文對公民權利的限制是否超出所需時,提及辯方引用「錫拉庫扎原則」(Siracusa Principles),不過法官指該原則在香港沒有法定地位,其於 38 年前發出,似乎已經過時(likely to be outdated)。
郭續指,今時今日國家的存在、領土完整及政治獨立不僅受武力威脅,還受謠言散播、假消息等影響,令人不再信任、甚至憎恨政府,導致嚴重社會動盪,在這角度煽動罪更應作為維護國家安全的重要工具,而非指它違憲(making sedition an offence should be even a more inportant tool for protection of national security rather than holding it unconstitutional.),更不應受過度限制,否則將無效保護國家安全。
郭又指,海外法例、判例沒甚幫助(of little assistance),強調應着眼於香港獨特的情況。他指,自從 2019 年中反修例運動開始,香港經歷長久的社會動亂,部分出現武器及汽油彈、極度暴力,並有超過數以萬計的人參與,他們不承認中國對香港的主權、不支持「一國兩制」,亦有人呼籲香港獨立及自決。
他又指,雖然《國安法》公布後,社會或多或少已平靜下來,但反政府者明顯態度沒大轉變,只是潛藏、種子仍在(just go underground and the seeds of unrest are still there),形容政治形勢表面平靜,實際是非常不穩,認為有非常逼切需要(a strong pressing need)維護國安,防範動亂再現。
他據上述因素認為,煽動罪對言論及出版自由的限制實屬必要,條文對權利和自由的限制並無超出所需。他又指,並無證據指出該等限制與社會利益之間未達合理平衡(reasonable balance)。
法: 辯方指出,煽動罪條文中的「憎恨」、「藐視」、「離叛」和「不滿」是主觀情緒,令一般人難以遵守法例。但法官認為仍有充份清晰的核心(a sufficiently clearly formulated core),
法官的裁斷是否有助釐清煽動罪的界線?
黃:郭官認為,法庭可根據一些「客觀事實」,判斷涉案文字、行為或刊物有否導致「憎恨」等主觀情緒,例如遭同學長期欺凌會引致憎恨等。郭續指,只要表達行為或文字,在公眾眼中有詆毀中央或香港政府等「效果(effect)」,即屬條文禁止,認為已足夠清晰讓人管束言行,避免誤墮法網(第 94 段)。
不過法官所舉例子都取自特定情境,並非由文字或刊物而導致或產生的情緒反應。更重要的是,即使某一行為或文字引起藐視、不滿等客觀效果,是否等同被告有意圖煽動他人?
例如有市民公開發言,指出政府防疫措施有無理之處,他可能只為發泄,無意煽動他人。但按郭官的思路,法庭會憑「客觀事實」(即市民的公開發言)裁斷市民的發言是否會導致不滿政府等主觀情緒,以及他是否具煽動意圖。
在該位市民的角度,他如何確保公開發言不會導致他人產生對政府不滿和藐視的情緒?法例條文及郭官的裁斷,是否真的如他所言,有充份清晰的核心,令市民明確知道煽動罪的界線?
一個人自己對政府有負面情緒、他「有意圖煽動他人」產生對政府的負面情緒、與他的公開表達(但可能無意)「導致他人產生」對政府的負面情緒,三者本質上有別,舉證各自所需的證據亦必然有所不同,但判詞將三者一概而論,實無助釐清煽動罪的界線。
法:辯方指煽動罪侵犯《基本法》第 27 及 34 條、《香港人權法案條例》第 16 條所保障的權利,法官反駁時引用「四步驟分析」(第 97 段)。甚麼是「四步驟分析」?
黃:《人權法》中檢視政府為了公眾利益限制人權是否相稱的法律測試,包含四個步驟:
- 限制人權的法例是否在追求一個合法、正當的目的?
- 該法例是否與該正當目的邏輯上有關連?
- 該法例是否達成該正當目的必須的手段,沒有其他較不侵害人權的選擇?及;
- 整體而言,該法例對個人權利的損害,與為公眾帶來的利益相比,在尊重民主價值的社會中孰輕孰重?
雖然上述「相稱性測試」概念上分拆開 4 個步驟,但應用上(尤其是後面 3 個步驟)所涉及的分析往往有重疊之處。若法庭裁定法例通過 4 個步驟的測試,即代表滿足相稱性,屬於合憲。
在本案中,政府一方稱須保障國家安全,其正當性即使在民主社會之中,大概亦難有爭議。然而,大幅管制言論,邏輯上是否有助促進國家安全?以及是否保護國家安全的唯一可行手段?以至此舉是否可視作一個個人權利和公眾利益之間公平合理的平衡?
歸根究底問的是同一個問題:民主社會之中,政權應否以國家安全之名,禁止不涉暴力的和平言論發表?
法:辯方引用「錫拉庫扎原則」(Siracusa Principles)。該原則出處為何?有何內容?法官又如何反駁?
黃:「錫拉庫扎原則」是 1984 年由 31 名國際法專家,在意大利舉行的一個學術會議上經討論後同意的原則,旨在就《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中有關限制人權的條文如何解讀,提供詳細指引。
根據《國際法院規約》第 38 條,此等反映當代公法學者共識的權威著作,本來就是確定國際法原則的補助資料。終審法院事實上曾不只一次引用「錫拉庫扎原則」,解釋《香港人權法案條例》,尤其是何謂「為民主社會維護國家安全或公共安寧、公共秩序、維持公共衞生或風化、或保障他人權利自由所必要」的重要依據。
毫無疑問,「錫拉庫扎原則」等人權標準,嚴格來說並不約束香港,但法庭考慮人權案例時,並非要求其與香港情況一模一樣才能適用,而是案例背後的價值,以及如何限制政府權力。
不少國外案例訂立基本原則,除非內容涉及煽動暴力,否則不應該將煽動刑事化。然而,郭偉健在判詞中,僅表示香港情況特別、2019 年曾發生動亂,就視「錫拉庫扎原則」過時及不適用,亦沒有討論國際人權法相關案例。
法:法官處理煽動罪是否合憲時,花了一些篇幅形容香港的現況,法官看法有何根據?他就局勢的看法又如何影響他進行「四步驟分析」?以及他對煽動罪是否合憲的判斷?
黃:一般而言,法庭判案時不會作出太多政治論述,然而本案牽涉的「煽動罪」屬國安罪行,其原意或多或少就是要禁止及懲罰,若干政權視之為離經叛道的政見。既然罪行本身即涉及政治成分,法官裁決時有政治論述,某程度上可說是制度設計使然,甚至不由法官本身的個人取態決定。
本案中,郭官論證煽動罪在香港的相稱及必要性,其中牽涉大量事實問題,原則上理應由政府檢控一方逐一舉證。單從判詞內容來看,法官似乎憑一名警員的作供,以及其「司法認知」(judicial notice)(第 12 至 14 段),將法官本人對香港目前國家安全風險的判斷,視為不證自明的事實。
一般而言,「司法認知」的門檻十分高,一般只涉如「一個人藏有大量毒品,可認定其意圖是販毒」等廣為接受、難以爭拗的常識。但如以此方式處理對香港形勢的觀察和判斷,尤其是推論政治現況,會令判詞中這一部分證據薄弱。
法官的「司法認知」,亦構成他分析思路的核心,憑着他認為現時反政府者「只是潛藏、種子仍在」、「政治形勢表面平靜,實際是非常不穩」等,得出有「非常逼切需要」維護國家安全、防範動亂再現的結論,並據此裁定在這情況下,煽動罪對自由、權利的限制並沒超出所需,控罪合憲。
法:《法庭線》記者
黃:法律評論員黃啟暘
from 法庭線 The Witness https://thewitnesshk.com/%e7%be%8a%e6%9d%91%e7%b9%aa%e6%9c%ac%e6%a1%88%e5%88%a4%e8%a9%9e%e8%a7%a3%e8%ae%80%e3%80%80%e6%b3%95%e5%ae%98%e5%88%a4%e8%a9%9e%e9%87%90%e6%b8%85%e4%ba%86%e7%94%9a%e9%ba%bc%e7%95%8c%e7%b7%9a%ef%bc%9f/
練舞地不再 繼續狂舞的人——霹靂舞港隊代表施嘉鑫
「當世界各地選手由跑變到識飛的時候,我們的實力就好像停頓了三年,對上一次到外地比賽已經是三年前了。」這是霹靂舞港隊代表施嘉鑫,上周出戰南韓首爾世錦賽前吐露的心聲。此戰為爭取奧運入場券,最終64強止步,但他目前世界排名50,也是香港最好的成績。
這幾年,對一班街舞者來說,到底發生過甚麼事?
霹靂舞(Breakdance)入選為2024年巴黎奧運的賽事之一,在賽制下,香港霹靂舞者(B-boys)要經過香港體育舞蹈總會舉辦的選拔賽,晉身為六男六女的香港代表隊。港隊代表要在奧運前,參加世界各地不同的計分賽,累計成績,從而爭取奧運資格。南韓首爾世錦賽就是他們爭取奧運入場券的第一站。
施嘉鑫坦言:「對上一次出去比賽,已經是2019年12月,之後爆發COVID-19,我們很難出境。當其他國家繼續進行時,他們跑得很快,但我們只是行住去進行,我們的實力有點停頓了三年。」
在本地,最大型的比賽最多只有一百人左右,互相競技,但走出香港,好像這次南韓的比賽,卻有近一千人參賽。「其實好hungry,好渴望那種感覺。太耐沒有接觸世界賽,三年無接觸外面的世界了。」
雞先定蛋先
疫情下,香港有一段時間都是採取21日入境隔離政策,「很難畀得起呢個成本參加外地的活動和比賽。成本太大了,倒頭來限制了香港霹靂舞者的進步。除非有外國的霹靂舞者來港,才有機會交流,但都很少,無咩事都不會來香港隔離21日吧!」
尤其即使代表香港出賽,爭取打入奧運,但未有成績之前,很多時酒店、機票等都要自資。就好似今次南韓比賽,12名港隊代表都不是每一個人有機票資助。「大家都同樣努力,但不是個個都得到資源。香港社會都是看成績,人家才會給你支持,都是雞先定蛋先的問題。」
入大學練舞不再
以前,香港有不同地方可以跳舞,理大、城大、奧運站外,都有地方可以聚集,不止霹靂舞,其他舞蹈都可以一齊跳,但因為疫情等種種因素,場地不再開放,不可再跳舞。「理大『7仔』出面和下面那兩層、城大又有幢大樓有冷氣有空位……」疫情對霹靂舞者最大的影響是場地。
街舞失去場地,很多舞蹈員轉戰工廠區,租工廈、租工作室繼續跳。施嘉鑫覺得,雖然大家最終找到場地,但對大家來說,能否一起進步?對一個文化,又是否一件好事呢?每枝隊伍彷彿躲起來訓練,其實少了很多交流,進步的空間很大程度上少了。
昔日在社區中心籃球場,一晚三、四十人圍著跳,「你會感受到一班人一齊去玩、去融入這個文化,現在大家租工作室各自跳,來來去去都是那十幾個人,整件事變得很孤獨,不再是一班人很溫暖地投入。」
喜歡的 才會做下去和留在這裡
他今年29歲,跳了霹靂舞13年,舞者來說年資不淺,也不算年輕。他認為一般25至30歲是霹靂舞者的黃金時期。所以對他來說,這幾年算是破釜沉舟,看看能否打入奧運,再過幾年或者時機已經不對。但如果霹靂舞沒有納入巴黎奧運,這兩年的選擇會否不同?他說:「可能都會㗎。」
他大約2009年開始學霹靂舞,那時候接觸的線上遊戲、綜藝節目,如「勁舞團」、「棒棒堂」等都是圍繞街舞,風靡一時。但他覺得五年前開始,這個圈子趨向走下坡,愈來愈少人玩,有時都會問自己,一個文化可能剩下百餘人,那還是一個文化嗎?人數少自然力量少,甚至人們也不知道如何在香港接觸和入行。
同期一齊跳的同伴,今天剩下十分之一左右,「可能那一人就是我。」仍想繼續跳,是因為喜歡霹靂舞,「你是喜歡的、吸引到你、適合自己的,才能繼續做下去和留在這裡。」
因為喜歡,所以堅持,縱然風光有時,落幕有時。
from 大城誌 https://hkcitycreation.com/2022/10/30/%e7%b7%b4%e8%88%9e%e5%9c%b0%e4%b8%8d%e5%86%8d%e3%80%80%e7%b9%bc%e7%ba%8c%e7%8b%82%e8%88%9e%e7%9a%84%e4%ba%ba-%e9%9c%b9%e9%9d%82%e8%88%9e%e6%b8%af%e9%9a%8a%e4%bb%a3%e8%a1%a8%e6%96%bd/
蔡霞:我为什么对中共绝望?
不明白播客 EP-020
时间轴:
01:30 蔡霞进入中央党校的缘由
04:55 近年来到中央党校进修的干部有什么变化
08:14 来党校进修的干部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15:56 中央党校内会讨论政治改革吗
23:35 十年前蔡霞在做什么,她怎么描述十年前的政治氛围
29:47 蔡霞对习近平看法转变的经历
38:55 为什么蔡霞把中国社会定义为"极权体制"
45:28 是什么时候开始中共开始把蔡霞当作异己
47:15 蔡霞到中南海给官员讲课的经历
54:20 蔡霞在2016年替任志强发声之后的经历
1:00:39 中央党校领导找蔡霞谈话的经历
1:04:29 蔡霞2020年批评习近平讲话的背景
1:12:26 蔡霞对共产党是什么样的感情
1:16:18 蔡霞的3次"退党"经历
1:17:43 蔡霞如何反思自己几十年在中央党校工作的经历
文字版全文:
袁莉:大家好,欢迎来到不明白播客。我是主持人袁莉。
蔡霞出生于红色军人家庭,17岁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她自称曾是"狂热的马克思主义者",是名副其实"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社会主义新人。蔡霞于1992年进入中央党校学习,获得硕士、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直至退休。她的主要研究领域是中共党建。她曾致力于推动中国共产党改革,希望中共能够从党内民主开始,经过长期努力,最终走向宪政民主。
她说,2012年习近平上台时,她"对中国充满了希望",以为中共会走上改革之路。很快,她发现这个党和这个国家都在朝相反的方向走。她从私下怀疑,逐渐发展到公开异议;从在中央党校教授党的中高级干部、受中宣部邀请参与撰写理论学习纲要、受邀到中南海讲课,到被训诫、被审查,直至2020年因批评习近平被开除党籍。
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请蔡霞老师在20大召开之前给我们讲一下她所认识的中共,中央党校是否曾是党内自由派的堡垒,以及为什么她认为习近平治下的中国是精致的极权体制。这是我们的20大系列专题之一。
蔡老师,您好!您是何时在中央党校教书的?您当时教共产党的中高级干部,大家在课上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吗?您和他们的互动是怎样的?
蔡霞:我是1992年进入中央党校学习的。1989年"六四"之后,全国党内惶恐一片。大家知道开枪肯定不对,那么党校的老师,你怎么去讲课?像我这样(当时在地方党校)讲党建的人,你怎么面对民众讲,共产党的领导是正确的?你怎么对基层的党员干部解释,"六四"开枪是对的?所以党里面是惶恐一片,不知道这个课该怎么讲。1989年10月7日,中央党校提前发了一个通知,地方党校的老师可以到中央党校去听课。我当时在地方党校嘛,我们校长收到通知,说赶紧到中央党校去听听,听听他们怎么讲课。我就到中央党校去了。到了中央党校,听了他们讲课,我碰巧知道可以考硕士研究生,还可以读博士研究生,因为那里就有学位了,我就有了这个念头。所以1992年,我就进了中央党校学习。
中央党校的教学是两大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在国家教委系统内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招生标准和毕业分配全部是纳入国家教委的,教学质量也由国家教委把关,要来审的。第二个部份呢,就是干部教育,副厅级以上,副厅、正厅、副部、正部。其中,副部和正部级的干部里可能有一些中央候补委员、中央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不会来,但是他们之前都是从厅局级、省部级过来的。胡锦涛就是80年代后期的中央党校的学生。
我们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一边读书,一边和领导干部学院打交道,因为我们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这样我基本上能知道当时那个学校的领导干部是什么样的情况。后来我进入教学的时候,我就可以把它做一个对比。1998年我在中央党校博士毕业,此前已经在地方党校做了六年的教学,再加上六年的硕士博士的学习研究,实际上我已经进入党建这个专业有12年了。毕业后,中央党校让我作为一个讲课的老师去独立开课,大概两年后我就成了中央党校的优秀教师,讲课讲得不错,哈哈哈。
那么90年代的干部学员是什么样的呢?他们的文化水平,大学毕业的很少,大专毕业的很多,还有中学毕业的、高中毕业的也很多。那时候出国的机会还不是很多,所以他们对老师提供的新信息很感兴趣,大家都希望学习,但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干。总体来讲,南方的领导干部的精神面貌、思维方式,和北方的领导干部是不一样的。
90年代的干部年龄偏老,干部的"四化"是80年代中期提出来的,到厅局级、省部级,基本上还是老人,"四化"的青年干部还没有能走到厅局级和省部级。2000年后就不一样了,"三个代表"思想提出后,相当一些人经过十多年的锤炼,在厅局级冒尖儿,就上了省部级。那时候学历状况就变了,大学本科是普遍,大专就很少,偶尔能冒出一两个硕士研究生来。再到2005年左右,我看到的干部学员的文化水平,大专就几乎看不到了,大学本科也不是很多,很多干部写的是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大约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偶尔有海外留学的人回来。袁莉,你还记得高西庆吗?
袁莉:当然记得了,我见过他呀。
蔡霞:他当时在省部班,是证监会的副主席。
袁莉:他是美国杜克大学法学院毕业的。
蔡霞:他的学历和人家的完全不一样。我们开始教哪个班的学员的时候,第一关注的就是年龄、文化程度,哪个地区来的官员,哪个部门或者系统的官员,所以高西庆这样的,很入我的眼,我那时候就比较注意,就是很突出的学员。后来他们在学习讨论的时候,我们和他讨论一些问题,你就能感到他的素质就是不一样,在外面训练过的和在国内的人,知识水平、知识面、思维方式,他就有很多不一样。
那么干部的教学讨论呢?2000年后,我作为一个正常排课的老师,每个学期都有课,要去接触不同的班次,跟他们讨论问题。当时,"三个代表"思想,给了党内一个思想空间。坦率地讲,官员其实是很动脑筋的,他们思想不保守。为什么他们思想不保守,很动脑筋?因为中国社会发展变化那么快,所有社会变化中的新的问题、新的难题、新的情况,是他们首先面对,不是中央高层面对的。地方干部要面对,不解决这些问题,他怎么办?所以他们就会把这些问题带到中央党校来。过去,这些问题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解决,就得逼着他,想新的办法来解决。有些当地的突出难题,是过去欠账欠下来的情况,是那些官员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的工作当中的失误和偏差,遗留下来的问题,到他们接手的时候,变成一个突出难题。
袁莉:当时官员比较头疼、比较有共鸣的难题,你能举几个例子吗?
蔡霞:干部的提拔当中,要用经济、GDP来衡量。最开始的那些干部,只要你敢干,就有GDP,但是GDP是不是真的给当地产生了经济效益?那不见得,可能就会留下一堆问题来。GDP有了,但是捅了窟窿。他升官上去了,但是后来的干部就去填这些的窟窿,比方做个花架子,这块地开了、工业园区开了,你说你引进了项目,但其实项目没有进来,厂房和土地空在哪儿,后面的干部就要去填这个窟窿。你就发现表面上GDP很好看,但实际上里面是一个烂摊子的窟窿,把它填完后,经济资源基本上就用完了,那你怎么给自己创造GDP呢?所以后来的干部他就不填窟窿了,这就叫"新官不理前账"。前任捅的窟窿扔在那儿不管,我另外找个地方开起来,这样他就提起来快嘛。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讲,如果干部流动太快,他对这个地方没有感情,也没有责任感,只是把这个地方当跳板。
这就涉及到地方干部怎么用人,怎么考核干部的实际的政绩。还有些干部捅完窟窿走了,这边民怨载道。民众评价不好的,提上去了;民众评价好的,辛辛苦苦干活儿,好不容易把窟窿填完了,但是上面对他们不满意,因为几年下来没看到突出的政绩。
还有就是群体纠纷、民众信访。有些民众的冤假错案,不是在现任干部手里出来的,是在前任的前任的前任的手上出来的冤假错案,但是一直就拖着没给人家解决,后来就变成了上访户,甚至是上访专业户,那维稳的压力越来越大嘛,成了后任的干部背的包袱,替前任去擦屁股,而且还两头不讨好。
袁莉:那中央党校的干部学院,会不会提一些制度上的问题?比如上访,因为我们的法律系统没有办法给他们一个真正的裁决,这其实是法律的事情,但最后变成了政府的事情。干部学员会从这样的角度提问吗?
蔡霞:有啊。从这些问题开始,你就可以看到共产党的政治和法治是有根本性冲突的,而这种根本的冲突在领导的嘴里,只不过是你偏向哪里。到了民众,就是他们的切身利益,这个官司公平不公平、合理不合理。个人的愿望得不到处理,最后就变成一种社会性和政治性的危机。因此,法治和党的领导,究竟是按照党的领导的意志去判案,还是按照法律去判案?马上就出现这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又不是一个单个的事情,它变成一个普遍现象,马上就问你共产党怎么执政。
袁莉:这些干部会对这些有困惑,但其实他们也没有办法。
蔡霞:官方的系统之间,也是有利益矛盾和冲突的。我举个例子,我在《外交事务》杂志写习近平在厦门参选副市长,连等额选举都没过得去。他一个人参选,他都没上得去。参选者落选,在民主政治里很正常,但是在党的组织系统里,有一句行话叫"选举出了问题":组织看好的人,代表不看好;代表看好的人,组织系统又不喜欢。这其实涉及到一个系统性问题,人大选举产生地方政府的领导人,和党管干部的根本原则,二者之间的冲突。
最后变成了市委书记去兼任市人大主任,但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是市委书记归市委书记,人大主任归人大主任。后来兼任了,就可以控制。此外,人大要监督政府工作,但人大的主任往往是前任老书记老市长退下来的,当他对现任政府不满意,就拿人民的名义来监督,说我来制衡你。这样一来,现任的官就不好当,才变成书记去兼人大主任。
中国共产党执政中一系列的矛盾,很多是通过不同部门、不同利益的冲突而表现出来的。另一方面是和民众的关系,这就涉及到究竟是人民当家作主还是共产党统治,人大的民主是真的民主还是橡皮图章?这些问题他们都要讨论。
袁莉:到了2010年左右,那会儿大家觉得中国的经济发展不错,但是政治上有很多问题,腐败很严重啊,是否要政治改革。当时在中央党校内,政治改革是大家讨论的话题吗?
蔡霞:"三个代表"思想提出后,中国经济是往前走的,成了世界工厂,加入WTO,要保护知识产权,这些都迫使经济领域改革,会触动到权力结构,会触动到权力。因此这样的话呢,政治改革是不可能不谈的。
当时我在讲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方式,其实都在谈这些问题。你刚才问我官员会不会提出尖锐的问题,答案是会。中央党校内部是个什么状况呢?讲课有纪律,讨论无禁区。官员的问题,都会在小组讨论中问出来。讲课的时候,大口径要按照党的文件和党的会议去讲,可以举自己的经历,也可以提比较深的一些想法,但总体上不能出大问题。讨论无禁区,什么样的问题,都可以提。这个时候就看一个老师的能力和水平了。如果你有水平,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仅仅拿官样文章的话去回答别人,你会给大家不同的思考,会在学院建立大家对你的认可。
我自己就有这种感觉。学员刚开始见到我都是客客气气,觉得你女老师嘛,多礼貌一点,但我觉得他们是审视的眼光,绝对不是大学生对老师憧憬的眼光。他们从来都是训别人,哪有听别人来讲。所以一开始讲他们拿审视的眼光来看你,然后你一堂课讲下来,有些学生觉得这个老师讲得还好,也可能你提的问题他们有思考,他们在路上还会议论哪个老师的课怎么样,哪个老师有什么观点。到了小组讨论的时候,他们提的一些问题和想法,我该批评的批评、该谈我自己观点的谈观点。他们不同意我的观点,他们拿大帽子来扣我,我直接了当就把他们怼回去。
袁莉:什么大帽子呢?
蔡霞:我讲中国共产党的民主和国家的政治民主时,就讲现代民主的概念,我一定会跟他们"多数人的暴政"。民主绝对不能是变成多数人的暴政,民主不是一个简单的多数决定一切,不能以多数来剥夺少数人的权利,甚至对少数人施以政治迫害和歧视。我当时举了两个例子,一个就是希特勒,他也是多数投票被选上去的,另一个就是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无产阶级专政、群众专政,就可以把人家给弄死。我讲了后,当时课堂上没有人提,小组讨论也没有人提,但你知道,有些干部是很坏很坏的,政治上投机。有些干部班里有组织系统的人跟着学习和考察他们的,三个月跟你们一起学习,考察每个人的能力、水平、政治表现。有天组织部的人考察小组讨论,他就开始表现了。有个学生就跟我讲,蔡老师,你的课是讲得不错,但是呢,你居然在提多数人暴政的时候,提到了希特勒,又提了文化大革命的群众专政,你不就说共产党是希特勒吗?
袁莉:哈哈哈哈!
蔡霞:我说,你的联想能力真的很强。我当时的确举了这两个例子,因为一个是世界上人人都懂的,另一个是中国人人都知道的,我不需要对这些例子再花时间解释。接着我就讲,你们在座的人,年龄都比我小,可能你们对于多数人暴政在文革的时候的情况是不了解的。我说,我是经历过文革的,那时候初中生嘛,半大不小,不懂事,也当过红卫兵,也斗过老师,后来都成为一个很惨痛的教训,我对我的老师是一辈子有愧疚的。但是中国共产党从来都要隐瞒它的错误历史,历史就会以新的方式再来犯这个错误。一个执政党对国家对民族还经得起犯几次这样的错误?我说我当然要提这些事情了。
他当时扣了我一个帽子,说我是党校老师,要知道"党校姓党"。我说,党校是姓党,正是因为党校姓党,所以这个党的历史教训我更应该给大家讲清楚,因为你们是共产党干部,你们是要执政的,所以我们要把历史上的经验教训都拿出来总结,而不是仅仅讲正面的情况。我说,"党校姓党,和反省历史错误、检讨我们自己的问题,完全不存在矛盾。"
我讲完这些话后,整个这个班里的学生啊,掌声响得出乎我的意料,那是2009年。
袁莉:那会儿思想还是很活跃的。后来习近平上台时,您退休了吗?
蔡霞:我是2012年11月退休的。
袁莉:退休前您教什么课?当时中国的政治和社会的氛围是怎样的?
蔡霞:中国在2006年前后,思想还算是解放的,江泽民给了一个宽松的时代。2003年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提出后,他就把江泽民的"三个代表"给扔了,把共产党整个理论探索的高度一下降下来了,变成技术性的处理问题,发展的哪里出了问题、哪里不科学,我就解决那个不科学的问题,而这个国家未来向什么方向走就没有了。胡锦涛在那十年是技术型治国的基本思路,但整个国家向什么方向走,是不是要进入现代文明?他这个方向感是模糊的,所以那十年就原地拉磨,拉圈圈。
袁莉:对,他没有一个大的理论的框架。
蔡霞:对,然后其实到2008年、2009年,中国政治就开始趋向保守。因为"三个代表"并没有真正完全变成一个国家的方针政策,包括体制改革的内容和立法的内容,社会利益差距拉大的,群众的矛盾没有解决,所以就有了大规模群体事件,比如湖北石首事件、贵州瓮安事件等等。群体性事件大量出现,其实就是因为政治改革不跟进,人民权利得不到保障,政治和经济发展得不到匹配,就会反映在社会矛盾的激化和多发当中。
这时中国共产党没有想往前改革来解决问题,而是想怎么维稳。那时候维稳就有新思路,所有事情第一条就是要平息事态,不许出现苗头性的东西。2008年奥运的时候,周永康当政法委书记,把整个监控系统开始建立起来了。那时思想上也开始趋于保守,胡锦涛并没有真的想要往前改革,而中国社会的矛盾一直在积累。清华大学的郭于华老师和孙立平老师,每年写的《社会观察白皮书》,写到2011年前后,就被政府封掉了。当时我们的印象是,中国这块土地,每天有250起群体事件,一年加起来是十多万到20万左右。这时候社会的矛盾是很尖锐的。中国如果不改革,就会进入二次革命。
2010年,我写过一篇文章叫《执政党何以避免二次革命》。2008年我去西班牙,研究了西班牙的政治改革,胡安卡洛斯的民主转型。中国在2008年市场经济还未健全的情况下,政治矛盾已经很突出了,所以我到西班牙的时候,我是带着这个问题去的,就是中国能从西班牙的政治转型、和平转型中学到点什么?我就写了中共何以避免二次革命,还有就是中国何以和平政治转型。2011年,辛亥革命100周年,北京的学术界和思想界进行了很热烈的讨论,大家看到满清迟迟不改革,等到最后想改的时候,不给机会了,直接一个辛亥革命把它推翻了。那么对共产党来讲,那时候我们提出问题:改革与革命赛跑,如果你不主动去通过改革来化解社会矛盾,那你就等着社会底层革命。
我从西班牙回来后的半年心情特别不好。我把西班牙的和平政治转型和中国共产党做了四个方面比较,发现中国共产党一条都做不到,这意味着共产党自己是不可能去搞和平政治转型的,非要逼到人们去闹革命,这个国家才可能转过来,当时我就绝望,我就心情特别不好,一旦不和平,中国这个暴力啊,不得了。所以,2009年新疆"七五"事件,新闻联播播报以后,我一个晚上没睡觉,我坐在那个地方呆掉了。乌鲁木齐的事情可能会在全国范围再演,所以那时我就积极地在想,怎么推进中国的民主转型,怎么努力避免二次革命。我那个文章其实就是在那时候出来的,大家都在讨论改革和革命赛跑,其实是在呼吁改革,避免革命。
但是事实上,胡锦涛的后期是趋向于保守的。他知道他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他就想一条,只要自己手上不翻船就行,当时就变成一个僵局。在这种情况下,他交班交给了习近平,那习近平怎么办?其实当时我们都对他寄以希望的。
袁莉:您当时也是对他寄予期望的吗?
蔡霞:对!尽管我不满意他那个"不要吃共产党的饭,砸共产党的锅",我说"天天在那砸老百姓的锅"。其实我当时说砸老百姓的锅,并不是指习近平砸,是指官员们在砸老百姓的锅,闹了那么多社会矛盾和冲突。但是你要说党校老师不许吃共产党的饭砸共产党的锅,那其实你共产党吃的谁的饭?吃的是人民的饭嘛。那你共产党的官员,天天在(当)那个贪官污吏、坑害老百姓,那你共产党不是砸那个锅嘛。所以我不满意他的话。当时我并不是说习近平真的要砸人民的锅,但是这个十年就看到,习近平就是在砸人民的锅。
袁莉:为什么说他这十年砸人民的锅?
蔡霞:2013年的5月吧,"七不讲"出台,就意味着习近平的意识形态是往后倒转的。一个政党,如果要往前走,一定是思想理论、思想开放走在前面。当领导人思想意识往后转,你就意识到党一定是要往后调整的。所以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习近平搞那个"全面改革"的方案,你还记得吧?
袁莉:我记得,那会儿大家都说全面改革,我说怎么改呢?不可能改啊哈哈哈。
蔡霞:我印象太深了。全面改革的整个方案全部出来以后,我跟别人的情绪完全相反。那些金融界的企业家们看到方案讲到市场经济,讲到私有经济和公有经济平等竞争、平等进入市场,大家都很高兴。所以企业家问我,是不是共产党给了我们又一个发财的机会了?我就跟他们讲,你们把口袋捂紧吧,别把钱掏出来。他们说,啊?你怎么这么看问题啊?我说,你们都看到它是混合经济,鼓励大家投资,对吧?他那个话说得很好听,但是拿什么来保证你投给它的钱还能拿回来,而且,你在企业经营中会有你发表意见的余地?我说,你们不要光看经济改革,你们往后挪挪,你们看看,如果经济上要往前走,必须在政治上要有权利保障,但这个方案在法治、民主、社会治理那块儿,有没有给你们提供这些条件?我说,你们是看的第三部分,我是看完第三部分,接着就去找第五第六第七部分,一个字都没有谈给你们的许诺,拿什么来保障你们?恰恰习近平把周永康时期的全面监控写到了里边,作为政治和社会改革的一部分。网络的思想管理、舆情监控,都是在以全面改革的名义写到了方案里的。所以我就告诉他们:中国后面没有改革,只有倒退。
我真正的失望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前面我是对他很有期待的,从他说"七不讲",我就意识到出问题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能出多大。等到他把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议拿出来,我就告诉企业家,不要再有期望了,我(在)2013年、2014年,不断鼓动企业家赶紧走人、人走钱走。
袁莉:有几个人听您的呢?
蔡霞:没有。我说你们再要创业、投资,投到外面去,在这儿是没得你们保障的。他们当时听到就笑笑,谁也没有反驳我,谁也没有响应我。结果2018年的时候,一个朋友到北京来看我说,哎呀,蔡老师,我们那儿的人全后悔了,后悔没听你的话。
2016年以后,外汇就紧张了,企业家不像我们几万美金,人家是几百万几千万的东西,出不去了。2016年、2017年的时候,"民营企业家退场论"就出来了,嗯,那时候就是全砸你的锅,弄得企业家都很害怕了嘛。2019年、2020年,从互联网企业到金融,先砸大富豪们的锅,这些人的锅不能做大,锅里的饭由我决定你怎么吃;新冠清零是砸了所有人的锅,打工的人没有地方打工,生活支撑不下去、贫困。所以我说,习近平最开始砸的是最顶尖的富豪的锅,然后现在砸到最普通的民众的锅,全都给他砸光了。
所以2013年以后,从意识形态的倒退开始,就开始回到毛时代的那个极权主义。习近平这十年来,他没有任何往前走,当然也没有完全回到毛时代,因为社会有几十年的进步,党内和社会也是有阻力的。但经过这十年的恐怖,包括党内的清洗,包括709律师大抓捕、把深度调查记者弄掉、把公民组织和NGO全部弄掉,像我们这样的异见人士那就不用说了。清零后,变成无差别地控制和监控全社会,借助高科技的力量,不是拿来造福社会推动文明,恰恰是拿来巩固极权统治。
我一直认为,中国在演变成一个现代高科技技术条件下的极权专制统治(国家)。西方的政治学家们,一直认为中国是个威权国家,一旦习近平推动市场经济开放一点,或者参加了哪个国际组织,他们就想当然认为中国会走向民主,因为市场经济可以推动民主生长。但他们不知道,中国不是一个威权国家,他是一个新形态的极权国家。所以我们讲,法西斯、希特勒、前苏联,那些叫粗糙的原始的极权政权,而现在(的中国)才是一个精致的极权政权。中国政府的高科技可以定到每一个人的脸部识别、声音识别、步态识别、背影识别、精致监控和控制每一个人。所以我们讲,中国社会笼罩着恐惧。为什么恐怖?因为它不仅有暴力,还有这样的监控。这种新的专制形态,西方政治学家没有研究,我自己没这个能力和水平去研究,但是我在这个环境里边生活,感受到了。尽管我没有被他们暴打,没有被暴力侵犯,但是监控我、不让我说话,把我的声音完全封杀,污言秽语的攻击,这些都有了。实行不是硬暴力,而是软暴力。
袁莉:蔡老师,我看了您给胡佛研究所写的文章,里面很大篇幅写为什么中国一直是一个极权体制。我的困惑是,我们所谓的改革年代,也有过经济社会这些方面的松动,那段时间不足以被称为威权体制吗?
蔡霞:我觉得还不足以说是威权体制,只能说是从极权向威权体制方向的松动。威权体制有很突出的一条,政治上是控制的,但在意识形态是有相当的自由度的,对新闻的管制也是有相当的自由度的。尽管新闻管制是和政治控制连在一起的,不可能完全放开,但是新闻自由是有相当尺度的。此外,民间的意识形态,没有说只允许马克思主义、只允许共产党的话,别人的话不可以讲。中国社会的思想开放,始终通过学术交流引进,(但所谓改革年代也)并没有真正形成政治思潮上还有一个东西可以跟共产主义并列起来,共同讨论,甚至争论,没有的,始终没有这一点。所以我们讲,它是极权向威权的松动,而不是一个相对能够定型的威权体制,所以后来要收紧政治思想控制,要消灭这个社会上的不同意见——这些不同意见还不能叫政治反对派,只是异见人士——是相对容易的。所以我觉得西方国家用这个威权体制这个词讲中国,其实他们对中国看得太好了,他们以为80年代的松动,自然而然就走向威权体制,但是不是的,这个过程经过"六四"就中断了。
"六四"之后,客观上经济放开了,但政治上始终没有放开。1992年的十四大报告,几乎没谈政治体制改革,但谈建立市场经济;1997年的十五大报告,开始谈政治体制改革,有些话开始放出来,那其实是江泽民他们在的时候,邓小平已经去世了,江泽民有一些想要协调社会关系的想法。当他要承认市场经济,要面对社会利益分化的时候,他需要从理论上解释,为什么我采取新的路线和政策,他拿什么东西来说我这个新的路线是对的。党内那个时候老左派还没死呢,好多极左派、老左派,总觉得他们在搞修正主义;他得找个理论来论证他,所以就自己编了"三个代表"。问题是编了"三个代表"后,共产党还是没有突破"主义思维",就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主义思维的根子就是阶级斗争,不突破主义思维,就不能真正去政治体制改革。
2004年前后,十六大党章修改,我去给北大的学生党支部书记和老师在大礼堂讲新党章的修改,我当时就讲,用人类文明的思维突破主义思维,用人类文明的眼光看我们中国应该如何从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去追赶当今世界先进国家的信息技术文明。后来当时北大的组织部长(他是搞哲学的)说,啊?你们党校是这么讲课的?我说,你不用人类文明进步和发展的眼光看中国,你怎么可能解决中国今天的问题?我们就是因为被堵在主义——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根本对立——的思维框架里,不承认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所以只能把外国技术性的东西拿回来,无法真正做到思维方式的改变,乃至整个政治路线、政治方向、国家民族前进方向的前进。
袁莉:十几年前有传言说,中央党校实际上是中共内部相对自由化的一个分支,您觉得当时是这么回事儿吗?
蔡霞:中央党校吧,知识分子啊,可以讲是中国共产党内相对来讲有文化的人聚在那个地方,至于这个文化有多高,跟外面(的大学)比,中央党校文化就不算高。但是从共产党本身是没文化的角度说,中央党校就算有文化的。有文化的人呢,他会吸收各种新的东西。
中央党校在1949年进入北京以后,在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条件下呀,几次大的思想理论上的争论,都在中央党校出现过,然后中央党校其实始终处在中国共产党党内思想理论争论的矛盾漩涡点。我不敢说它就是中心吧,它其实就卷在里边。所以我们看到周扬、陆定一、杨献珍的理论内容,在中央党校都可以激起老师们思想上的震荡。文革当中,中央党校是个重灾区,然后党内各种派别的斗争也很多。1978年,破"两个凡是",起步就是在中央党校。
袁莉:什么时候开始,官方把您当作一个"有贰心"的人,开始对您有控制?我记得是2016年的(时候),任志强反对习近平的"党媒姓党",说媒体应该为人民说话的,不应该为党说话,然后他所有的社交媒体都被噤声了。当时,您特别勇敢地出来为他说话,您也一下子被冲到舆论的风口浪尖,好像站在了党的对立面。
蔡霞:其实在党内,我的思想开始被外界引起注意的时候,是在2000年的"三个代表"。当时我对"三个代表"存有很多想法。我希望中国共产党在这次提出来(新主张)的时候,能够有个思想的转弯。我是朝着把中国融进人类文明的主潮流(这句话其实是中央党校的郑必坚提的),朝着这个方向推。因此我讲课、写文章,都在写这些东西,这就使得我慢慢被党里的人注意到。我在讲课的时候,也会讲这些。学员的思想是有分歧的,比较解放思想的人当然就愿意听我的啦,他们回到地方工作还会邀请我到地方去讲课。我就在党内逐渐被大家认可为一个有思想解放、有改革意识的人。我不敢说我自己有创新意识,因为我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功底没那么深,
2006年,我被"海里"请过去当咨询专家。"海里"就是中南海,其实我不应该用这个词,我记得推特上有人批评我说既然已经脱离了中国,怎么还要说官方内部的黑话。但反正我从2006年开始作为咨询专家进入中南海,一直持续到2015年。但实际上在2015年之前,已经开始对我"控制性使用"了。因为我一直希望能够改革,写的文章越来越被外界关注,那党内是有不同的思想分歧的,保守的人认为你这样是不行的;思想开放的人认为党要改革,需要听听像你们这样的人的意见。因此,我属于在有些地方很受欢迎,而有些地方就下了封闭我的令,禁止我到他们那里讲课,限制讲课,限制我进入哪个地方和大学开会。我被限制,是一个地方的大学来告诉我的,说本来很想请我讲课,但是上面有文件不让,那是2013年。
袁莉:但是您一直到2015年中南海还叫您进去讲课?
蔡霞:对,共产党是有多面的。下面的人怕沾上你,怕上面追查你,那他们就倒霉了。中南海的最高顶层,他不会这样。你只要是真有想法,他觉得需要听你意见的时候,他还是会把你叫去的。
袁莉:您最后一两次去中南海讲课,讲了什么话题?
蔡霞:给你讲,最后两次是这样的。一次是王岐山的中纪委,应该是王岐山那边。因为那次还是很戏剧性的。什么意思,就是说,其实是红二代和太子党当中一些人提出来,这个党必须要民主,要发挥党代表的作用。然后呢,就把这个件儿啊,又算是公件,又算是私人的渠道,直接就放到王岐山那儿去了。
然后呢,王岐山呢,就让他们那个就是中南海那里面,王岐山当时是常委嘛,他的那个就是秘书班子的人就是要征求意见开会。就是给我发了一个明码的短信发在我的手机上。按照中国共产党的工作的规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因为我们每次要是进到中南海去参加会议,他们要问我们问题,他们会通过中共的那个保密系统,发一个信函发到我们中央党校,中央党校再把这个信函再发到我们部里来。然后部里通知我说这儿有你的信。他们谁都不能打开这个信,只有我自己能看。然后我看完了以后他们也不会问。因为这就是党里的规矩,你不能问,我们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但是他会问一句话说:要不要给你派车?什么时候派车?然后那时候我其实已经会开车了。我就说,哦,不用派车了。就是这样。那么那次是个明码,为什么呢?
他在我的手机上发了这么一个东西,直接告诉我通知我说你到中南海的哪个哪个门吧。周三上午的9点钟的会议,周一的下午给我发的短信。过去工作一般的规则是一个星期之前他就可以把信函发给你,他需要你做点准备。我一看这个,我说这是骗人呢还是真的?因为从来没有明码发在我手机上的。
然后后来呢,到了星期二的晚上了,我终于忍不住了。9点多,我就照着那个电话号码——他发短信都有电话号码——我就打过去。我还没开口呢,那边就知道我是谁了,说蔡老师,您有什么事儿?然后我问您是谁,叫什么名字,是您给我发过一个短信吗?昨天下午说有个会。他说是的,我说你为什么这次用明码?他说那个,因为这个件,王要得急,就是要他们回音要得急。所以呢,他说我们赶紧就定星期三,等不到下一个星期再开。
袁莉:来不及等程序了?
蔡霞:我们就直接就那个什么了,你知道吧。然后我就当时还跟他们说一句,我说你们提的这个问题啊太小。我说,如果就这个问题我就不来了。
袁莉:是什么问题?
蔡霞:是"党代表如何在党内发挥作用"。然后我告诉他什么叫党代表如何在党内发挥作用。你首先讲党代表大会是个党内的什么机构,如果党代表大会像人民代表大会一样也是个橡皮图章,那个党代表就是党委书记的工具嘛,对不对嘛。我说,如果说你先要说党内的权力结构调整,党代表大会就是党内最终决定重大问题的、监督党的领导机关的真正的权力机构,是党员行使权利的机构的话,那么我们再来谈党代表怎么发挥作用。撇开党的代表大会在整个党的权力结构当中是个什么作用,你来谈党代表有什么用?我就不来了。他说,蔡老师,这样吧,你可以不按照我们给你提的问题,你把你的想法全讲出来。然后(我就说)如果这样的话,我明天可以来。
袁莉:我问一下,就比如说这个会,您去参加这个会一般都是什么人参加?
蔡霞:一般每次这个会议他请那么四五个人,不多,四五个人呢,一般比方就是说,比方啊,讲到党内民主的,他会请到北大的一些个搞民主政治的、国家行政学院(中央党校)的我,就是像这类的吧,还有就是党建研究会(的人)。
袁莉:比如说中南海里面一般是什么样的人来参加会呢?
蔡霞:哪个常委的(人)通知你的,就是那个我们讲的中办的——他们的秘书局还是调研局我搞不清楚啊——他们通知你的,然后他就告诉你,我们是四组的,我们是五组的。你一听到四组、五组就知道他跟哪个常委。
袁莉:那一般是这个常委下面的人(来参会),还是说是中办很多人呢?
蔡霞:是这个常委的秘书,常委本人是不会出来的,然后他的秘书,一般就是打头的那个秘书是他的大秘,局级的这些人。然后呢,他下面还有一些年轻的小秘书,等于是秘书组里的人。我们进去开会的人大概就是那么四五个人。然后他那边要开会,就是大秘书听。他不管做记录,小秘书他们可以做记录,然后大秘书觉得重要的他自己也会记吧,但他不会从头记到尾。但大秘书主要就是听你的,然后他再提出一些问题。是这样的。
袁莉:然后就到了2016年2月份,习近平去了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新华社去视察,然后说党管媒体,对吧?
蔡霞:对啊,那是央媒嘛。那个检查中央电视台,写了个央媒姓党,绝对忠诚,请您检查。这个拍得呀,真的太肉麻了。所以那个任志强时就不满意了。他就发了几条微博。
袁莉:您为什么当时觉得您需要站出来说话呢?
蔡霞:其实当时是这样的,中国的媒体究竟是党媒,还是有一部分是党媒?有一部分是国家的媒体,它控制舆论,把那个媒体不叫作媒体,是叫宣传工具。所有的报纸都是党的喉舌。所以它的那些媒体,它首先看的是,你是说党的话。所以呢,传统的观念就认为所有的媒体都是党的。那么中央电视台究竟是国家的还是党的?
所以,任志强才讲,中央电视台是国家的。你拿着国库里的钱办的国家级电视台,你现在说要党媒姓党,还要让它检查。那你说你党库、国库要不要分开?就从这儿开始的。但是这个问题始终存在,它不光是一个国库和党库的怎么用的问题。党是没有自己的党库,它把国库就当成党库,你知道吧。所以它要用钱全在里边。然后这样的话呢,就有一个,党用人民的财政、用人民的钱来养这个党合适不合适?其实(刚才)这个问题的背后还有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党作为执政党,你要不要让媒体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它可以客观地反映社会的各种情况,包括来监督,是吧。(这)就是媒体的作用,要不要?所以任志强本身说的是没错的。但是呢,本来都没事了,过了两天人家自己都把这个微博就是撤掉了。隔了两天以后,北京市委的党网叫千龙网,这个网不是民间网络——要是他是放在搜狐啊,什么新浪网我就不说话啦,因为这些都是民间企业(办的)民间的网,这个网上你骂谁都可以——但是你是北京市委的网,任志强就是提了一些不同意见,你就给他扣那个反党的帽子。
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是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我们知道反党这两个字一旦扣上去以后,意味着这个人毫无权利保护自己。他就没有任何权利了,他就比那个刑事犯罪还要严重。你知道吧,因为在中国从来政治罪是最严重的罪,刑事犯罪是放到第二位去的。所以这样的话呢,我就觉得把一个提出一些批评意见,何况是有道理的话(的人),你们把他扣成一个反党(分子)。反党这两个字就意味着任志强就是要被那个什么。所以我当时就想着要反驳这个事情,但是我当时还搞了一个宏伟的计划。我要写党库、国库的财政分开,党媒和国际媒体(的区别),民间要不要媒体、媒体怎么发挥作用,我想写四篇文章的哈,但是手里还在写别的东西。我想一篇一篇地写。结果后来因为任志强的这个处境(改变了原计划)。那两天就是铺天盖地的东西出来骂任志强,那我觉得这个气势太厉害了,什么谁给了他反党的底气什么之类的。
袁莉:对对,我记得。
蔡霞:大家都知道这个形势很严酷了,都很为任志强担心啊。有一天我们那个红二代的群里面,我就不说谁了,忍不住就在议论这个事情。然后其中有一个人说了句话,我们就看着任志强一个人站在那,被他们攻吗?怎么你们都不说话呢?我一听这个话我就坐不住了,你知道因为什么呢?别人可以不说话,我不能不说话。因为我是搞党的建设的。你这是党里边不公平地对待一个党员。(我是)党的建设的这个专业教学的老师,我这个时候不说话——别人是觉得不对他可以不说话,因为这不是他的专业,不是他的工作,不是他的职责——而我就是这个专业的老师,我就是这个专业的,这就是我应该说话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我怕不说话,我觉得不是一个可以糊(弄)得过去的(问题),我觉得就是失责。
然后我那天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一个下午都在翻,把所有的党内有关的党章到条例到纪律处分,所有的这些都看过了,然后晚上坐下来想怎么写。其实那篇文章五分之四是抄党章抄条例的原话,五分之一才是我自己的话。你知道,我觉得党章和条例上规定的很清楚,不需要说什么的。你就把这个原文拿出来看,就知道不应该这么对待任志强。但结果这篇文章就变成了他们后来就说我是反党(的依据),也说我反党,说我政治立场有严重问题。我说,你们不要说我政治立场有严重问题,你们要觉得我严重,我(文章中)五分之四全都是党章,你们(应该)先批党章是有问题的。
袁莉:您那会儿其实和老任也不太认识,还是怎么样,我记得。
蔡霞:压根不认识他。
袁莉:对吧?你们都没见过面我记得当时好像是,对吧?
蔡霞:是的,是这样的。我见过他,他不认识我。
袁莉:哈哈,对对,他一般都不认识人。
蔡霞:任志强是全国的著名的人物。我们在深圳大梅沙开会,他在那个大会上作为嘉宾发言,所有人都认识他。我在大会底下看着,我当时认识他是任志强,但是人家不认识我。我们就根本谈不上有任何私人交往。没有。
袁莉:对,我知道您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如果您不出来反驳的话,作为一个党建的专家,您跟自己交代不过去,其实是这样子。
蔡霞:这是我的工作。我当时还有一个什么想法呢,就是说,这个党里面有很多人啊,忙于经济,忙于什么,他们其实是不看党章也不看党的制度的。他们对党的制度、规定、条例,有很多东西是很陌生的。那这个时候你们本来这样做就是不对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个党章和制度条例上是怎么写的。
所以我就把那些东西全都翻了一遍,然后把那些东西抄出来给他们。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应该出来呀。
袁莉:您是去给他们讲道理去了,然后也被扣了个大帽子对吧?
蔡霞:从那以后监控就更加严了。2016年的1月份,我还在清华大学开会。开会那个李稻葵把左中右都叫去开会了,然后把我也请过去开会去。然后2016年的2月就是任志强的事情,学校找我谈话,是很严厉的。告诉我当时是中央常委当中有3个人为这件事情做了批示。
袁莉:是学校告诉您的?学校跟您怎么说呢,就说让你以后就不要说话还是什么呢?
蔡霞:他们要我,首先就要你承认错误嘛。我说我没错,因为我是照党章和党的制度来写的,我没有任何错。他说你不可以这样发言。我说党章上讲是大政方针,由中央决定。任志强这个微博又不是大政方针,对不对嘛?我说你千龙网还够不到中央的大政方针这个级别呢,我只是说你们这样做不对,不妥当。而且我是拿党章出来说我有什么错。所以我就一直顶着不认错,然后不认错。然后他们就不断地找你谈话呗。
我跟你讲,这里面笑话多着呢。最开始就给我扣那个就是政治立场问题,思想倾向问题。如果你态度不好的话,那你就会影响你的生活。我说我有什么影响我的生活,无非你们影响我生活。就是开始给你威胁,就是你的退休金啊,你的什么就要有影响。
袁莉:那会儿就已经威胁这些了?
蔡霞:有了。然后讲说如果你态度不好,可能党里要开个会啊什么,给个处分啊之类的啊。我当时一听到我内心就想,我高兴啊。我说,诶要开会啊?我说要开会我可以发言吗?党员大会我有发言的机会嘛。
袁莉:哈哈哈,你还想跟他们辩论。
蔡霞:我问他们,我说啊,要开会呀。要开会那我是可以发言的。我说党员大会,你们要批评我,我作为一个被批评的对象是有发言权利的。我就这么说话,他们就不吭声了。然后呢,他说,那你这样吧,你这个情况,究竟你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啊?我就说,可以啊,那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要写这个东西。
我就写了一个我为什么要写,因为这件事情千龙网做得怎么不对,然后因为怎么怎么,我觉得党章那些东西需要跟大家讲讲,所以我才这样。好,我晚上回去以后呢,我就自己想想,给他写了这么一个东西。交过去了以后,结果他们呢,找我第二次谈话。
那第二次谈话是什么?不认这个东西,接着就说,你交代你写这篇文章的动机和背景。你知道当时啊,我因为要写任志强这篇文章,我把那个党章的有关条文条例,包括党内政治生活条例的一些东西,全部都把它摘录下来,放在我的手机上面。那些第二次谈话的手机呢,还开在那儿一开始。然后呢,我说,你们等一等,要问我这个问题吗?先给你们读一段东西。接着跟你们说啊,你知道在党章(制定)80年的那个(时候),党的十一届五中全会通过的党内政治生活若干条例,那上面写了一句,就是党员如果有不同意见,哪怕他是错误的,你可以实事求是地指出他的错误所在,但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以追查动机和背景来给党员怎么怎么着啊。不得追查的,因为文革就是拿动机和背景来给人家加政治帽子、加政治迫害的。
袁莉:党章里面还有这么一条啊?这还挺先进的。
蔡霞:对,政治生活若干条例上就有这一条,你知道。所以我说,我说你们等等啊,我就把手机打开,就在那个备忘录里把这一条,我先给他念上党内政治生活若干准则那个第几条第几款。念完以后,我说你们说吧,我说你们追查动机和背景,你们本身就是违反党纪。(他们)一下就傻眼了,不知道该这个问题怎么问下去了,这就是。
袁莉:理论水平不够!那然后呢?后来就是我记得您的微信好像也被删过好多次。然后又到了20年,最后怎么一步一步您就走到了,在美国待着回不来了?
蔡霞:跟你说是这样的。本来呢,到美国来呢是旅游来了的。我就没想到回不去,你知道吗?
袁莉:您是19年去美国的,对不对?
蔡霞:对。当时我是带着孩子来,后来他们急着要回去。我说,那你们就先走吧,因为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的。然后我就想着既然来了吧,抓点时间在几个大学查资料。就是国会山啊什么。我还去办了那个国会山的图书馆的阅读证。它是可以给你办的,你知道。我又办了那个查资料,看什么东西。我就觉得能够看到的东西基本上都查了。本来要想走了的,紧接着就是那个疫情就爆发了,就一下子疫情就爆发了。疫情一爆发呢,速度就快到你无法去反应的那个地步。一下就是中国断航美国断航,然后两边就断掉了。从那以后你就走不掉了。走不掉呢,当时我觉得就是走不掉,无非就多呆几个月嘛。
但是你可以看到那个疫情从中国的武汉开始一直蔓延到全世界。然后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疫情是怎么出来的,对不对?就说在武汉那个地方是一定是有问题的。但是呢,中国政府在瞒,习近平不是2月27号开会嘛?任志强不是又说了一段那个东西嘛,然后3月份就被他们给弄进去了嘛,李文亮又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所有这些事情都积在人们的心里,其实它是一种恶性的刺激。它并不是一个好的东西,然后整个世界你就看到陷入一片疫情那种大规模蔓延的那个状态。而那个状态呢,当时还夹杂着就是香港的事情,就香港的那个"反送中",然后就变成了港版《国安法》的高压的镇压,是吧?都在那个时候同时出现。
所以这样的话呢,我其实心情就是很不好。你一下就觉得这个国家被这样的一个人在领导,它会出大问题,而这个大问题出来以后,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是所有人都要跟着付代价。就是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民族、对所有人都是一场灾难。那如果说还要让这样的一个领导继续下去,那你说这个民族和这个国家未来有什么样的前景?所以我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考虑就是要换人。所以当时后来就在一个我们空中讨论会——反正现在信息发达,大家不见面了,但是大家都可以参加模拟的那个会议——当中有讨论。然后我就提了习近平的一些做法,必须得把他换下去。而且他的做法已经不是政党的做法,他上来了以后很多事情是一种江湖黑帮的做法。
我这个话,并不是当时义愤去骂他。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因为他上来了以后啊,这么讲吧,2004年其实我就意识到,就从那个"三个代表"提出以后,我突出地感觉到这个党的没有文化,当它没有思想理论资源的时候,它的思想就陷于一种枯竭的状态。
那时候你就深深地意识到,一个政党,它的理论积累和思想积累对自身在一个社会大变动的当中,如何去寻找自己进一步前进的方向,如何去寻找一个比较好的制定路线政策的思想支撑,是极为重要的。而我自己的那个博士论文、硕士论文全部都是在研究这个党的意识形态。所以我当时就意识到这一点。
那么好,等到习近平上来以后呢?你就发现他这个没有文化的人,他可以把整个党的文化彻底拖到一个完全返祖的状态。你想他在中央党校可以讲那个吃饭砸锅的事情,是从那儿开始讲起的。09年他到墨西哥去,又讲"一不输出革命,二不输出(饥饿和)贫困,三不输出什么(注:原话为三不去折腾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哎,这个话哪里是一个外交上的,礼节都没有了。
就是那种粗言,一下就能暴露出来。我看着这个党的文件的用语——因为我们做的就是这个工作——看着党的文件用语,当时用他的话就要接地气,说人民爱听的话。跟那个王沪宁写给江泽民的"三个代表"(比较起来),全部都是书生气足的排比句呀,什么上下对仗啊这类的文章。然后大家都觉得语言别扭不行啊。然后习上来说接地气,结果这个接地气接成了一个粗俗的语言,出现在党的这个文件里面。然后再到外交上的这种语言。我看着这个党的这个语言,文件的风格改变。
然后你看着他在2013年的(所作所为),从反腐败开始,其实是在用反腐败在清除党内的异己,把自己的人排上去。这些做法就相当于我们讲,就是黑帮组织里边的一种,就是内部的那个清门户,和门户之间血拼,到相当于这样的一个做法。你就看着他一步一步把这个政党变成那个(帮派)。
他的语言你看,"定于一尊,不得妄议"。什么时候——连毛泽东那个时候都没有讲过"不得妄议"四个字,他就能讲出来。
还有最早出来的是什么词啊?我们从来都是讲党的纪律,讲党的制度。他弄了一个党的"规矩"。"规矩"这个词是他2013年左右就提出来的。"规矩"这个词完全是潜规则的明面化,不是一个正式的一个制度性的东西,我们讲制度、条例、纪律、规则,都可以讲,但是你不可以讲"规矩"。规矩就是一个江湖做派的讲法。你就可以看到,这个党整个就给他变成了一个江湖啊。
我因为2014年,我在香港中文大学查资料,我就想做共产党的早期(历史研究)。这个国家还没有达到产生一个先进政党,一个现代政党,现代文明意义上的一个政党(的条件),就只能产生带有浓厚政治色彩的江湖帮会组织。幸好共产党早期还有一批大知识分子,什么陈独秀啊,什么李大钊啊,什么瞿秋白之类的人物吧。但是后来共产党一批一批地把党内的文化人基本上就铲光。到习的这个时候,然后用他的语言风格,就把整个这个党的文化,仅有的一点文化的影子全都弄光了。而他那些做法就是按照过去(来的),就是本能地回到那个时候。
所以实际上我在2019年写过一篇文章的,《中国共产党的返祖现象》。我的意思就是说,从2012年到2019年,明显地看到它不是朝着现代政党的方向前进,是向后倒退到原本的那个原始、最初始的面目,就是一个江湖社会组织,就是一个帮。所以呢,到了2020年的5月份,我讲的他就像一个黑帮老大,那个话不是我当时义愤地去骂他,而是因为他确实这几年,就是这样把一个能够向着这现代政党往前发展的一个党,退回到、拉回到江湖社会帮派的组织的那个(状态)里边去。这一讲就完蛋了……
袁莉:对,就回不去了。就被开除。
蔡霞:对。因为他开除我的时候,那个党的开除决定上就说发表的言论严重损害党和国家的形象。
袁莉:然后也把您的,是真的就是把您的这个退休金也给您停了是吧?虽然您工作了一辈子,从十几岁开始,就工作了一辈子。把您的养老金给停了,然后您是不是银行帐户也被冻结了?
蔡霞:对,银行账户也被停掉了。
袁莉:但是我听您说您觉得他是把这个党给毁了?我不知道您现在对共产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就是您很高兴现在不是党员了呢?还是说,我刚才听您说好像里面有一些惋惜之情。我不知道听得对不对,我不知道你现在对这个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
蔡霞:可以这么讲。就说咱们客观地讲,因为从我的外公开始,到我的父母到我的这个家族——所以说这个,对这个党比别人,就是天然的这种情感,你是要比别人要厚一点的。
因为你这是有家族和祖辈的影响下来的,对不对,何况父母还天天都在教育你。因此啊,就是当你参加工作了,尤其做的这个党的建设的这个理论研究和教学以后,你出于过去的那种情感,你会希望这个党好。然后你就会希望努力推着这个党去改革。你看到它有很多问题,但是你总觉得这个党还有可能改,你会把它往前推。
那么到了江泽民那个时候呢,我就老说江泽民把这个机会丢了。他缺乏理论勇气和政治勇气。江泽民那个2000年提出("三个代表")以后——当他提出这个东西,如果真的有勇气,这个党是有可能往前走的。就是我们看英美国家政党,早期的政党和现代的政党也不是一回事情。它已经有了很多(改变),就是好多次的蜕变自己,就一步一步地让自己进步了。所以江泽民当时我是有这个想法的,我觉得可以往前推。所以到了胡锦涛那个十年,就原地转圈,但是其实就相当于勃列日涅夫时代的停滞状态。
袁莉:是一个僵化的时代。
蔡霞:对,停滞状态了。那好。然后其实2011年胡德平开会征求大家的意见的时候,我就提的这条,就是胡锦涛他们那个什么,后来胡锦涛很不高兴。我们中央党校找我谈话,然后就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中央?你把你自己摆在什么位置?把我们党校摆在什么位置?我说他就是这样,他就没往前走,我为什么就不能批评他?我就说他十年没有动,他该改的没有改,他啥也没改成。
所以呢,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这个党有可能就改不动。但是你对党的这个本质的认识,以及它的历史局限性,当时是不会认识得像现在这么清楚。当时你还是有满腔热情希望他改。
到了2012年以后,你就意识到上来的这个人,他对这个党的改革是没有帮助的。他不可能往前改。因为他上来(以后,)从他说的这些话你就知道了。
因此这就促使我反过头来讲,为什么这个党30年的改革没有让自己往前走。因为我们一直讲中国的改革,如果中国共产党自己不改革,中国的改革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我们一直在推,就是党的改革走在前面,国家才能继续改革。所以我到香港中大中国研究服务中心去寻找资料。
2018年修宪的时候我讲,这个党成为了政治僵尸。就是因为我看到了这个党已经完全没有用。它不可能去做那个什么(改革)。那个时候开始对这个党我觉得绝望了。它不可能。所以我在2020年5月份我要讲他(习)是个黑帮老大。这个党成了政治僵尸。这个制度必须抛弃。他的思想理论必须刨根,彻底否定。
我说这些东西。从现在来看,这个党其实它是没有能力完成自己的变革的。这个党它就没有出路了,你知道吧。它就是死路。哎,你知道吗,我其实啊,我退了三回党都没退成。
袁莉:您从什么时候开始要退党的?
蔡霞:我跟你讲哈,2016年的时候任志强那个事情。
袁莉:那第二次呢?
蔡霞:第二次是在18年修宪。我觉得这个党,我觉得他们已经是政治僵尸了。不可能。然后到了这次,就是(20年)7月份任志强审判。我给《自由亚洲电台》写了篇文章,就是他们株连九族,有这么一篇文章,然后这篇文章其实在当中的倒数第二段,我公开声明我退出中国共产党,我什么什么的。结果这边美国的朋友说,你怎么能写这段话。写了这段话你还有退休金吗?你还能回得去吗?
我回答的是,回不去了,但是退休金总还要吧,没有生活来源嘛,对吧?他说你要这么一写的话,你真的就退休金一分钱都拿不到了。他们当时就想说,你千万不要写。我已经把这个写了定稿了。发过去以后,他们帮我给转交呢,有人告诉我说:要拿掉它。就把这个倒数第二段(改掉了)。结果就等着人家来(动手),你不退党,人家把你开了。
他们以为把我开除出党,而且全国公开一下,我会特别沮丧或者特别受打击,他没想到的是,其实后来他们大家马上来采访问我,我说我很高兴啊,我终于归队了,我归到人民这头来了。
袁莉:我再问您一个问题吧。因为您以前是个党员还是(在)党校(工作),那您上次在《外交事务》发的那个关于习近平的那个文章反响挺大的,在那之后社交媒体上也有对您的一些批评的言论,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就是有一些人觉得您一直以来都是在替共产党说话,维护共产党的统治,现在又来批评共产党。那您觉得,您怎么看待这样的批评呢?您怎么看待自己以前在中央党校几十年的工作?
蔡霞:我觉得是这样的。就是当一个人啊,他要进入一个工作职业的时候,人是处在特定的社会环境和制度条件下的。这个东西并不是你个人可以选择的,是不是?而当时呢,这是一个大的环境决定了。第二个呢,就是我想讲的,当年进入那个中央党校的时候,我最开始是去学习,因为我原来就是一个老师,后来留在那工作也是我希望的。因为你觉得你可以把你所学到的东西可以去研究这个党。其实呢,就是最开始89年"六四"之前啊,我已经写过两篇文章了。就是讲这个党的农民党的性质,就是农民党这个特点,然后还写了一些中国共产党的党内贪腐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关系。那么这样的话呢,89年"六四"开枪让我又很震惊。所以我就觉得这个党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觉得有必要去研究它。
所以呢,我后来去考试,有机会我当然要去上学呀,我就去了。然后那个时候我还是带着一个(愿望),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可以为党和为这个国家(做贡献的机会)。我当时是把党和国家看成是一个,同一个方向往前走,同一个利益的(共同体)。你要想为这个国家好,那么你具体的岗位、具体的工作是什么?就是把你现有的工作做好。这就是你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尽力的一个东西。
但是我当时确实没有认识到,这个党和人民是根本对立的。这个制度对人民是极为不公的。我当时是完全没认识到这些东西的。当你去了以后,你就会很努力地去工作嘛。而且努力工作的同时,我对我自己是有要求的。就是说当你进入到一个工作当中,而且你是一个老师,那你就会想的问题比一般的党员干部要多。而中央党校本身又是个研究性的教学,它不是大学生知识型的教学,我们是研究型的教学。研究型的教学,你就会触及到很多问题。问题本身就会引发你的思考。而我觉得我自己是有一点责任感的人,我不是完全没有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就在我们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然后让这个党能够往前走。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在那个时候做了所有的努力,都是朝着这个我自己所希望的良好愿望的方向去做的。也正是在这种研究、思考、做的过程当中,我越来越发觉问题的复杂性。这就需要我更多地去思考和学习。
第二个就是说,你认识到党内的黑暗性(有一个过程)。你如果不动脑筋,你不接触那些东西,你是压根就不会认识到它有黑暗。因为我们从小到大都在这个体制里长大,家里的人全都给你正面教育,然后他们把所有那些个阴暗面,我爸妈全部把它给包起来,根本就不跟你说,你哪里知道它有那么多黑暗面。他们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们讲,不自觉的老人们,他们会替党隐瞒很多东西。那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眼前一片光明。当你自己进入到工作,进入到社会当中以后,你才意识到有很多问题。然后这个时候你会对这个党失望。
所以我就说我的整个思考的过程就是经历过程。我经历了几十年,我才有后来这个思想,一点一点走到今天。我不是说读了一本书,一下子明白了好多道理,然后我一下子就跟它就断绝了。我没那么聪明,我也没那么多智慧。所以我就觉得真的是生活和事情教育了我,让我知道这个党的根本的内在真相和它的根本性质是什么样的,然后才走到现在。如果没有那么多,我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工作,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袁莉:对,谢谢您。
这次跟蔡老师的采访是临时约的,我们一口气谈了3个小时,采访结束时已经是美东时间半夜了。我也忘了让她推荐书。我就自作主张,把她去年以来在美国发表的三篇比较重要的文章放在这里。对她的经历、思想好奇的听众可以看一看。
一篇是《外交事务》杂志2020年12月发表的《失败的党,一个体制内人士与北京决裂》。第二篇也是在《外交事务杂》志2022年9月上个月刚发表的,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我们在谈话中也提到过,题目叫《习近平的弱点:狂妄与偏执如何威胁中国的未来》。还有一篇是,2021年6月,她在胡佛研究所发表的《中共眼中的中美关系,一个局内人的观点》。
谢谢大家收听,我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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