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29 March 2013

叙利亚战火烧到校园,至少十名大学生殒命

周四,一枚迫击炮弹落入大马士革大学校园,至少10名学生丧生,29人受伤。叙利亚政府和反对派均称对方应对袭击负责。战争不仅夺去了大学生的生命,也撕碎了他们的未来。

叙利亚大马士革——在大马士革大学(Damascus University),越来越多的学生逃课。远处的炮声不时打断这个市区校园的忙碌景象。一些学生步行几英里以绕开致使交通堵塞的安检站。

然而,叙利亚首都这所首屈一指的大学仍在授课,很多学生也坚持上课。总统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及很多叙利亚精英都在这里完成学业,但该大学已经变成了年轻人的避难所,尽管未来并不明朗,他们还在为未来做准备,等待这个国家不再有残酷的内战。

周四下午,一枚迫击炮弹落入工程学院所在的校区,砸穿了咖啡馆的桔色帆布遮阳蓬,当时春光明媚,学生们正在咖啡馆里抽着高卢牌(Gauloise)香烟、聊天、学习,本来是一派大学里司空见惯的景象。爆炸造成至少10名学生死亡,29人受伤,鲜血洒满了混凝土地板。

随着炮弹的袭击,战争已经侵入了校园。像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大部分区域一样,大学也在尽力维持正常运转。

“当时我还在笑,”土木工程系大三学生阿卜杜勒-哈米德·里法伊(Abdelhamid Rifai)回忆说。“我刚摆正了椅子,爆炸就发生了。”当时他结束了考试,正在休息,一阵凉风袭来,头顶的桉树不停晃动。

爆炸声震耳欲聋。蓝色和桔色的塑料椅子都被炸翻。学生们帮忙抬走了死者和伤员,然后陆续走出校门,很多人都手拉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让担心的父母们放心。

工程学院院长承诺下周重新开课,但对于一些学生来说,此次袭击标志着正常学习生活的结束。两天前,有一颗炮弹在离学校几百码的地方爆炸。

战争开始之前,建筑学学生罗亚·萨利姆(Roaa Salem)渴望设计一些艺术建筑物,而自危机爆发以来,她希望能重建这个疮痍满目的国家。她有一个朋友在炮弹攻击中受了伤,周四,她站在朋友的病房外说,她不会回学校了。

“我知道叙利亚现在需要我们,”萨利姆说。“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穿了一件有粉色条纹的高领毛衣,毛衣上血迹斑斑,因为弹片伤到了她的肩部。

“够了,”她随后补充说。“我放弃。”

叙利亚战争已经改变了很多学生的生活。校园外的攻击夺去了他们的朋友。他们很难专注于自己的学习。他们得经过武装警卫进入教室,一些学生还加入了社区自卫队。他们最主要的辩论议题一直是同一件事情,战争。

萨利姆说,“我们想的全都是,我们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她表示,普遍的看法是,“叙利亚是两股势力之间的受害者”,叙利亚社会的“愚昧无知”为战争提供了沃土。两股势力指的是支持阿萨德的俄罗斯和支持反对派的美国。

不过,关于解决方案的问题,萨利姆和同学们产生了分歧。一些学生,也就是她称之为极端分子的人,支持通过军事手段镇压武装反抗运动。此场运动起初是一场政治抗议,大马士革的很多学生都曾参与其中。但她表示,大多数学生希望看到一个政治解决方案。

“大多数人希望能有一个折衷的方法。”她说。“要想让局势回到以前的可控状态,已经不可能了。”

但周四,很多学生表示,反对派武装已经向他们和他们的学业宣了战。

阿拉(Alaa)说,“他们想要阻止我们学习。”她站在学校门口,手里仍旧拿着考试时使用的透明塑料尺子,攻击打断了她的考试。

工程学院院长穆罕默德·加里卜(Mohammed Gharib)正准备把自己上大一的女儿送往安全地带,他一边钻进汽车,一边说,“他们想让国家瘫痪。”

叙利亚颇为本国的大学自豪,这些大学培养的医生和工程师在中东和世界各地工作。大马士革大学等叙利亚院校的毕业生帮助该国维持了一个以地区标准而言规模庞大的中产阶级。

周四的袭击过后,叙利亚政府下令,所有大学和国有医院下周一中午为遇难者默哀五分钟。

政府将这起流血事件归咎于反对派武装,后者已渗入大马士革远郊,发射的炮弹可以轻易抵达市中心。但叙利亚自由军(Free Syrian Army)否认负有责任,并将此事归咎于政府。叙利亚自由军得到了美国的支持,正努力将各反对派团体纳入自己麾下。不过,仍有许多反对派团体拒绝接受叙利亚自由军的指挥,或是自行其是。

最近几周,炮弹多次击中市中心。一些爆炸发生在可能的军事目标附近,比如临近工程学院校区的陆军总部。不过武器不长眼,许多遇难者都是非军事人员,比如死于政府军空袭和反对派控制地区炮击的那些人。

炮击发生半小时后,学生生活的残骸散落在了咖啡馆的每个角落:一包包的高卢牌和云斯顿(Winston)牌香烟、一顶棒球帽和一副太阳眼镜。损毁的遮阳棚晃荡着,刺眼的阳光透过星星点点的弹孔。一卷蓝图躺在血泊之中。

不远的地方有一本线圈本,封面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戴着珍珠项链和粉色帽子的婴儿。本子的第一页上用不熟练的英语写满了爱的语句。

在穆智台希德医院(Mujtahid Hospital),大三学生里法伊表示周一会返回学校。他说,“我为什么要停学?那样正中他们的下怀。”

他把反对派称为恐怖分子,他们要么是外国人,要么就“只是名义上的”叙利亚人。

他说,这些日子里,他不再与朋友们一起待在市中心的餐馆里,每天都是下午4点回家,要么看电视,要么帮助社区自卫队看防可疑的陌生人。

医院走廊的另一端,响起一声哭号。一名妇女刚刚得知,她当兵的独子死在了狙击手的枪下。里法伊惊得张大了嘴,眼睛里涌满泪水。

不远处,建筑学学生萨利姆似乎在哀悼从前的自己。

冲突发生前,她和其他一些学生合作设计了大马士革大学新图书馆和餐馆的实物模型。“模型很完美,”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掠过了一丝骄傲的微笑。

不过,她说,今年她的成绩直线下降。她在创意方面的所有努力都沦为“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当被问到原因的时候,她试图解释,声音却哽咽了。“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她说。

她的室友伊斯拉·托马(Isra Toma)在去交一个课堂作业的路上被狙击手杀害。托马当时刚满21岁。

萨利姆表示,父亲一直都敦促她继续学习。但这次炸弹袭击后,父亲告诉她:“回家吧。都结束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苏韦达的家中。她说,路途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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