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關頭,民間終於動員了22萬人集體投票。那兩天,街上臨時踏建的票站,各自捲起條條蛇餅。點票結果,白票過半佔12萬張,香港人到底喊出了響亮訴求。然而,這份蛇餅精神更像是一份遲來的爆發。之前好幾個月,哪怕特首選戰的撕裂和醜聞,差不多是新聞紙上每天的話題,但不少人卻只是旁觀食花生,沒有實際行動。相較於白票運動遲來的爆發,於325前後,縈繞我腦海,更多是行動的「缺席」。
不行動的別名就是犬儒。犬儒的特徵,不僅是對世界既不信任也漠不關心,而且是對介入和改造這個糟透了的世界也同樣既不信任也漠不關心。所以,犬儒就是不行動。325前後,環顧四周,由街頭巷尾到公共世界,流行著多種多樣的犬儒。
經典一例是工聯會的鄭耀棠,他反對「流選」的理由,堪稱犬儒的極致,他說:「流選你能不能保證到不再流選,你能不能保證選到一個比他們更加好的人?……所以看不到前景,看不到最好結果的事,我們為何要冒這個風險?」(明報2012年3月23日) 換句話,他的犬儒在於維持現狀,但其理由並非「認同現狀」,而是為了避開一個更壞的後果。 吊詭是,同一份態度,難道不是許許多多最初一動不動的香港人所共有的嗎?!特首選戰之初,一個中央設置的既存框架已所向披靡,人們只能在「唐或梁」中間選擇,而不少人的答案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譬如說,「至少梁振英說話不會口窒窒,我想揀個正常!」
直到港大的民間投票遭黑客攻擊,以致時事評論員劉銳紹給成報改稿,人們才終極反彈和爆發。為甚麼呢?因民間投票受襲和改稿事件等「非常狀態」,彷彿告訴我們一個事實:「現在連現狀都不能維持」。因而,連犬儒也按捺不住了。 犬儒癱瘓我們行動能力的機制在於,現狀就是唯一較好的選項,進而確保大家的不行動。那行動可以打破局面嗎?又不一定。因為,如果行動太不像話,其效果可以是服務了「維持現狀」的惰性。
例如,明知敗選的何俊仁參選特首選舉,其實也可以是一個內爆行動,但何先生太不像話了。當建制派撕裂白熱化,小圈子的假面無所遁形,但何先生竟然反過來呼籲「君子之爭」,跟中央一同希望,小圈子選舉重回「正軌」。真是滑稽之至,他的原意不是為了「揭瘡疤」的嗎?!何以希望它重回「正軌」!? 因此,不少人寧願接受建制派侯選人,也不要如此難看、hea做的反對派,而反對的意義在這裡竟是支持了現狀。
有趣是,相同的效果也出現在人民力量式的激進行動。此一力量不斷以分裂為本錢、鬧爆一切、為鬧而鬧的風格,並對泛民和意見不同者進行人格謀殺的攻擊,使得人們在政治方面漸漸萌生厭倦之情和抗拒之感,因而,不少人也對筆者說:「如果『反對』兩個字就是這種貨色,我寧願不談政治了!」
與其說,今次香港人於最後關頭以12萬白票之眾,捍衛一國兩制,倒不如說我們大部分時間都被犬儒俘虜。也許,香港得在擊退外敵之前,先解決那一穿透我城的地下核心價值:犬儒,及其導致的不行動。當然,犬儒的形式尚有很多,例如坊間常見的陰謀論,但這是另外一篇文章的話題了。
此文原刊「後一國兩制下的香港保衛戰」41遊行特刊,相關連結:http://www.facebook.com/HouYiGuoLiangZhiXiaDeXiangGangBaoWeiZ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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