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港大「等埋首副」事件上,原來一個人無論做甚麼都可以被權貴或其攀附者批評為錯的。陳文敏不收回他的副校申請是他的錯,因為這使到大學分裂;他表示不戀棧這個位置又是他的錯,因為他原來不是有心想做副校。簡單來說,想做又錯、不想做又錯。
其實,想深一層,近年來在很多事情上,我們都見到權貴這種既自相矛盾亦推卸責任的偽思維。在政制問題上,民主派不爭取參選機會是他們的錯,因為他們只懂在制度以外「鬧」;但民主派爭取參選機會又是他們的錯,因為這使到中央覺得真正的選舉「不安全」。爭取民主人士不成功地爭取國際社會支持香港人有真普選是民主派的錯,因為他們勾結外國勢力;但中共成功爭取國際社會要求香港人接受假普選又是爭取民主人士的錯,因為他們不聆聽國際社會的所謂「主流」意見。澳門沒有民主是澳門人的「錯」(其實權貴對這「錯」十分滿意!),因為是澳門人覺得不需要爭取;但香港沒有民主又是香港人的錯,因為他們的極力爭取嚇到中央對民主害怕了。
在警權問題上,示威者與警察因執法問題有口角是示威者的錯,因為你阻差辦公;但警察在街上大罵示威者又是示威者的錯,因為警察的行為只是人之常情。記者為了個人安全不能影低警察怎樣在示威中執法是記者的錯,因為記者憑目擊到但影不到的東西去報道事情就是沒有根據;但記者「搏命」去影低警察執法情況又是記者的錯,因為他們着自己是記者就「大晒」,阻礙警察的工作,如果記者因而受傷亦是咎由自取。
在民生或生活問題上,民主派不關注是他們的錯,因為這證明他們不關心民生;但民主派關注又是他們的錯,因為他們為選票把民生事件政治化。黃碧雲公佈啟晴邨鉛水問題是她的錯,因為她危言聳聽、製造恐慌;但她因為謹慎而做多幾次測試才公佈問題又是她的錯,因為她沒有及時公佈。教育制度偏向鼓勵「死背書」是那些時常口講民主的教師的錯,因為他們搞到香港沒有競爭力;但推動有鼓勵思考的科目又是這些老師的錯,因為學生因此而被煽動去「造反」。年青人不外出看看這世界是年輕人的錯,因為他們就此變成欠缺視野;但年輕人外出看看這世界又是他們的錯,因為這使他們沒有積蓄,不能買樓。
做又錯,不做又錯;說又錯,不說又錯;左又錯,右又錯;上又錯,下又錯。一切不符合權貴利益的都被視為是錯的,而只有權貴的自相矛盾,邏輯欠奉才被視為是對的。難怪香港會有這麼多民怨!當然,「官字兩個口」是華夏民族的固有傳統,或許大家會覺得不值得花時間及精力去對抗這現象。不過,正如英國大文豪奧威爾在他描述極權制度敗壞的小說《一九八四》內描述,權貴能橫行無忌地去塑造自相矛盾的邏輯是極權制度的特徵;這現象名為「雙想」(doublethink)。所以,如果我們香港人不以一份求真理、反歪理的心去對抗權貴自相矛盾的批評、謾罵,香港全面極權化的日子都不會遠了。
香港人,你們願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選擇,就在你們的手中。
(以上只代表筆者個人意見,並不代表他所屬律師行。)
原刊於蘋果日報
原文連結
from 港文集 http://hktext.blogspot.com/2015/08/totalitarian.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