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權沉默——港區國安法五周年聲明

曉波助瀾會\自由香港委員會

五年前的今日，2020年6月30日，北京在香港人毫不知情、未曾參與的情形下，強行實施《港區國安法》。這部由中共全權撰寫、繞過香港立法程式、淩駕香港本地法律的惡法，自此成為懸在香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五年過去，噤聲遍地。我們不再是當年那個能在街頭高呼"我要真普選"的城市；我們不再是那個擁有十數家獨立媒體、百花齊放的文化之都；我們不再擁有健全的工會、獨立的法庭、言論的自由。我們甚至不再擁有能公開表明立場的政黨、正常存在的公民社會，連在學校裏教導人權與法治的課程，也成了"風險"與"紅線"。

我們目睹了新聞自由的血色黃昏——《蘋果日報》被腰斬、壹傳媒資產被凍結、立場新聞被抄家、記者被羈押；我們目睹了文化界與教育界被清洗，圖書被下架，展覽被腰斬，學者與講者噤若寒蟬。我們目睹了工會與NGO被迫解散，民選議會淪為橡皮圖章，法院淪為政治工具，一次又一次地，香港本應引以為傲的制度被一隻無形之手肢解成廢墟。

我們不能不提，如今連巨富也不能倖免於恐懼。李嘉誠投資的巴拿馬港口項目因涉及"國家安全"被中國當局調查，這是一個明確的信號——即使你是億萬富豪，中共也不會保障你對財產的自由。

這正是中共極權的本質：控制，不是保障；掠奪，不是守護。

中共從來不信仰自由法治，不信仰市場與人權。在它的眼中，所有社會資源都必須納入統治秩序之中。香港人曾一度相信，"只要經濟繁榮，只要不碰政治，只要做順民"，便可保得一時安穩。但現實一次次地撕裂了這個幻覺。從西藏到新疆，從北京到上海，從曾被寄望為"東方之珠"的香港，沒有任何人可以永遠置身於獨裁之外。

但在這沉重的紀念日，我們也必須直面自己曾經的盲點與責任。

數十年來，香港社會自詡自由，卻始終遠離內地人民爭取自由的鬥爭。我們站在殖民地留下的法治遺產上，自建象牙塔，卻對長城以北發生的苦難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我們把中國的問題簡化為"發展中"與"貧富不均"，以為只要經濟增長、改革開放，問題終會自動消失。

我們從不向公眾如實描述極權主義中國對人類造成的真實恐怖——沒有司法、沒有言論、沒有人格、沒有希望。我們在課堂上講政治中立，在新聞中避免"敏感字"，在書店中撤下禁書，我們甚至幫助這個體制"講好中國故事"，引它入世、為它美化、替它脫罪。

我們對"穩定"的幻想，讓我們曾一度以為可以做它的翻譯官、掮客、顧問、包銷商。我們曾主動歡迎它的資金與權貴進入香港，卻未曾想，我們引狼入室、拆下的是自己的門板。

我們必須承認，我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騎牆"而不被吞噬；我們也曾以為自己比被消失的維權律師更安全，比被打壓的新疆人更遙遠，比被審查的作家更幸運。我們錯了。

我們必須深刻反省——自九七年主權移交以來，香港社會在所謂"愛國愛港"的說辭下，一再妥協，甚至在回歸前後主動迎合極權。我們曾以為"遠離政治"能保住一席之地，卻未曾想，惡龍終將張開血口，吞噬一切。

香港的媒體曾是亞洲最自由的之一，今天卻進入了自我審查的深井；曾有百萬市民走上街頭，如今卻要為一張便利貼、一件黑衣被控"煽動"與"顛覆"；香港人曾在世界眼中代表勇氣，如今卻成為"政治風險"的代名詞。

我們必須在此刻表明——我們拒絕沉默、拒絕遺忘、拒絕順從。

我們呼籲全球華人、所有良知未泯之士與香港人站在一起，不再對暴政抱有幻想，不再以技術性妥協掩蓋道德淪喪，不再相信"韜光養晦"、"小步前進"的騙局。

我們呼籲與內地所有爭取自由的人站在一起，尤其是被系統性壓迫的新疆人、西藏人、勞工群體、言論犯、維權律師、地下宗教群體與女權主義者。

今天的香港，是明天的你我。

我們知道鬥爭不易，我們知道代價沉重，我們知道監獄之門依舊敞開。但我們更清楚，沉默是退路的盡頭，是壓迫者最盼望的協助。

讓我們一起紀念失去的自由，並誓言將之重建。

讓我們一起終結這場黑暗時代，為香港、為中國、為人類普世尊嚴，點燃屬於我們的火光。

曉波助瀾會自由香港委員會
2025年6月30日

曉波助瀾會自由香港委員會成立於2021年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由身在香港的學者、記者、律師、NGO、社運等各界人士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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