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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15 March 2024

特约评论 | 唯色:当我们谈论天花时 我们在谈论什么(一)

评论 | 唯色:当我们谈论天花时 我们在谈论什么(一)这幅具有寓言意义的世界名画《死神的胜利》,为16世纪尼德兰伟大画家彼得.勃鲁盖尔绘,也是唐纳德·霍普金斯著作《The Great Killer: Smallpox in History》中文版的封面。
 (来自维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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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火焰般的女神班丹拉姆[1]起誓:
目睹烈日穿透高悬暗屋的唐卡[2],
必有深意须更多的人铭记,
而不是沉默无语,或者渐渐失忆。

以五世达赖喇嘛的秘密愿景起誓:
你对雪域的呼唤,即是感召。
而瘟疫围拢不肯散去的事实,
这古老的惩罚,这屡屡无获的训诫。

——唯色《疫年中的随记》


1、度过漫漫疫情的方式

我曾可笑地以为瘟疫已属于历史往事,毕竟现在是新世纪、新时代、新技术什么都要推陈出新,也什么都能战胜的样子;也愚蠢地以为自己不会在现实中遇到瘟疫,除非是在兼具纪实与隐喻的文学艺术作品里。就像加缪的小说《鼠疫》、笛福的小说《瘟疫年纪事》、萨拉马戈的小说《失明症漫记》……,结果却是两次不期而遇。两次遭遇:2003年的非典;2020年的新冠。都是在北京遇上,具有帝都格外凝重的特殊气氛。然而这次这个病毒更凶猛、更惨烈、更持久,甚至还会变异,还层出不穷,显得魔性十足,至今不知何时终结,不知还会杀生多少(写完此文,全球已有四百多万人殒命,天朝多个地方疫情复燃)。

在瘟疫中生活的方式,或者说度过漫漫疫情的方式,对于我来说,其中之一是阅读,包括特意阅读与瘟疫有关的书和文章。比如美国医学博士唐纳德·霍普金斯2002年完成的《天国之花:瘟疫文化史》[3]。这是中文译本的书名,与原著的书名《The Greatest Killer: Smallpox in History》(最伟大的杀手:历史上的天花) 不一样。这倒也不太重要,只要内容没被动过手脚,没被删除或修改,就好。此书史实渊博又妙趣横生,相信读过的人会对开篇引述的这句话印象深刻:"人与人的生活方式与社会地位的不同对病毒而言并无区别。在它的淫威下,王子与农夫同样屈从。"

另一本书也很厉害,是美国历史学者威廉·麦克尼尔早在1976年出版的《瘟疫与人》[4],"旨在通过揭示各种疫病循环模式对过去和当代历史的影响,将疫病史纳入历史诠释的范畴",重新解释人类的行为。这对我太有启发!若不是目前这场大流行,我可能不会有耐心去读这类著作,那么也就不会留意到历史上某些至关重要的,却平素容易疏漏的或已被洗脑的细节,也就不可能用了三个月来写这篇长文。

具有开蒙效果的阅读使我发现:各种瘟疫的病毒就像殖民主义者,哪里都要去,哪里都要占,哪里都要毁,以致于关于病毒的故事浩如烟海,全世界各个地方都有,既残酷又各具隐喻。不过我有限的精力更对图伯特(西藏)历史上的这类故事及少数个案有兴趣,于是巧遇(实乃因缘具足)一位族人,他是来自安多循化的落藏永旦(Lobsang Yongdan),剑桥大学社会人类学博士,现在是奥地利科学院研究员,被认为"结合科学史、历史人类学和相关历史的方法,来研究图伯特思想史及图伯特知识分子同西方的接触"[5],尤其重视对藏文文献的分析和解读,从而拓展出与过去长期以来的叙事所不同的广阔视野。

注释:
[1] 班丹拉姆:དཔལ་ལྡན་ལྷ་མོ(Paldan Lhamo),图伯特、拉萨及尊者达赖喇嘛的护法神。
[2] 唐卡:ཐང་ཀ།(Thangk),图伯特传统卷轴佛画。
[3] 《天国之花:瘟疫文化史》,(美)唐纳德·霍普金斯(Donald Hopkins)著,沈跃明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
[4] 《瘟疫与人》,(美)威廉·麦克尼尔(William H. McNeill)著,余新忠等译,中信出版社,2018年。
[5] https://ift.tt/FMGjtdE


本文发表于自由亚洲特约评论:https://www.rfa.org/mandarin/pinglun/weise/ws-1020202111324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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