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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2 June 2014

战略冲突无可回避,中美争吵才刚刚开始

作者:牛白羽
最近一两年来的中美关系很难用“平顺”二字形容,和以往相比,两国不仅减少了高层交往的等级频次,在多边或双边外交场合中的激烈争吵也正引发越来越 多的国际关注和专家评议,正在新加坡召开的香格里拉会议就是最恰当的例子。有分析认为,中美又将进入了一个争吵增多的冲突周期,实际上,这样的周期性认识 即不符合客观实际,也错判了中美两国将面临的冲突性质。
要正确中美今天互相争吵冲突的性质,并对中美关系的未来进行更科学展望,就必须先认识中美关系的历史,特别是双方合作与冲突的历史。
回顾以往的中美合作与冲突,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在中美建交之前,时间跨度,在美国是从杜鲁门到尼克松,在中国基本上和毛泽东执政时代 重叠。在此期间,双方是敌对关系,在战略性互相对抗,战术上尖锐对立,经贸领域几乎没有交集。双方不仅谈不上合作,在争吵中还不时大打出手,双方在朝鲜半 岛打了三年,在越南也隔空打得不可开交。
第二阶段是从中美关系正常化到美国推出“亚太再平衡”战略和中国提出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前,时间跨度,在美国是从尼克松到奥巴马的第一任期前 期,在中国则跨越了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等三代领导人。在此期间,双方经历了三十多年的彼此磨合,很艰难的从战略对抗走向战略合作,最终建立了战略合作 伙伴关系,期间还克服了天安门事件的巨大阻力和失去前苏联这个共同的战略敌人的结构性国际变局。双方在此期间虽然也发生了银河号事件、中国驻南联盟领馆被 炸事件、南海撞机事件、陈光诚事件等严重危机和一系列关于人权、间谍、知识产权保护、宗教自由、贸易壁垒方面的激烈争吵,但是双方日渐频密的经贸交往和两 国高层领导人对合作大势的把握,使得两国间的合作与争吵主要被控制在战术和个案层面。
中美双方在今天关系和上述两个阶段都不相同。这种不同,首先是由双方的国家战略冲突来推动转变的。美国方面,奥巴马在第一任期后期提出了“重返亚 洲”的主张,后来调整为更中性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尽管美国在口头上反覆强调该战略不光是在军事领域,也不针对中国,但实际上,谁都看得出该战略遏制中 国的战略初衷。这种战略初衷在美国调整全球军力布局、推出TPP经贸框架和奥巴马总统不久前的亚洲行之后正越来越明显清晰。中国方面,中共最高层也提出了 构筑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主张来替代原来的中美战略伙伴关系。尽管中方在习近平主席去年顺道访美和奥巴马总统见面时将“新型大国关系”在技术层面确定为 不冲突、不对抗,互相尊重,合作共赢三条,但实际上这一两年以来,中美双方的冲突却与日俱增,互相间的争吵和角力,明显超过了互相尊重和合作共赢的氛围。
这种不同,还是由中美双方的实力消长变化所推动,而且这种双方实力的消长变化还是透过推动中美出台上述互相冲突的国家战略来推动双方关系转变。中国 经历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已经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在经济、政治、军事、文化上正变现得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需要扩展国际空间,强化在亚太地区的地缘战 略存在并维护国家核心利益。而美国在经历反恐战争失败和国际金融危机后,表现得正越来越衰落,越来越力不从心。美国的相对衰落和中国的快速崛起已经成为亚 太乃至全球最大的一对矛盾,这种实力消长的对比变化,不仅刺激中国出台更激进的国家战略(具体在中美之间就是用“新型大国关系”来替代全面战略伙伴关 系),也刺激美国更加速出台遏制中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
中美双方都不想走向战略对抗,但是彼此的核心利益和国家主义导向却推动双方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内,已经迅速从全面战略伙伴关系滑向战略不信任关系,又从战略不信任,加速滑向了和战略对抗只有一线之隔的战略博弈。
中美在今天的激烈争吵和冲突,正是这种战略博弈的必然结果。这就决定了这种争吵和冲突,不是战术性的争吵冲突,而是战略性的争吵冲突,不是个案上的 争吵冲突,而是整体性的争吵冲突,不是周期性的争吵冲突,而是趋势性的争吵冲突。这种争吵冲突,还必将进一步强化双边在战略上的博弈,甚至于可能把双方推 向战略对抗的程度,而这也正是关注中美关系及亚太局势的媒体和评论人士的最大担心。
在对中美关系的未来展望上,美国芝加哥大学的着名现实主义学者John Mearsheimer就出书论证过中美冲突的不可避免性。他说,中美两国从小事对抗,最后越演越烈。双方都会有理智和愿意刹车的声音,但这种声音会越来 越小,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会被自己的国人视为出卖国家利益。实际上,这种情况在今天已经令人担忧地开始产生,美国有越来越多的共和党色彩的保守派人士激烈 抨击白宫和国务院对中国不够硬气,中国的一些政客、媒体、民粹主义分子和“五毛”也在积极推动中美对垒,并对任何倡导中美互信的言论进行辱骂围攻。
中美关系在未来会不会从战略博弈滑向战略对抗,不仅取决于双方政治高层,还取决于双方民众,取决于双边的经贸往来密切程度。希望中美双方高层能有充 分的政治智慧和定力来保证双方不会从战略博弈滑向战略对抗,也希望双方民众能摆脱民粹主义情绪认识到中美合作共赢的重要性,更希望中美双边能透过更为厚实 的经贸交往能遏制住双方的战略斥力。虽然如此,中美间的冲突也才刚刚开始,双方可能都要对此有充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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