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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31 January 2014

埃及的崩溃是美国的战略失败

伦敦——在达沃斯,美国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对伊朗问题长篇大论,对叙利亚问题长篇大论,对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问题更是大谈特谈。但对于埃及,他一个字也没有提。
这 是一个明显的缺漏。埃及是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的重要阵地,约有四分之一的阿拉伯人住在这个国家,现在它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三年前,埃及的解放广场(Tahrir Square)象征着年轻的希望和反独裁的变化,现如今,聚集在这里的埃及人却在大声疾呼,让一名有着新法老气质的军界强人去蹂躏穆斯林兄弟会 (Muslim Brotherhood)的“恐怖分子”。
但是,虽然在达沃斯的这次演讲中,克里的主旨是反驳他称为“撤离的讹传”——即 美国变得厌战并开始从中东撤退的说法,但却对埃及一字不提。这个国家是美国的盟友,美国每年为其提供13亿美元的军事援助(部分已暂停),它象征着美国对 中东变得更包容、更大度、更民主的希望如今遭到了抛弃。
沉默很能说明问题。奥巴马政府曾经到处插手埃及事务:它短暂地支持过胡斯尼·穆巴拉 克(Hosni Mubarak),然后转而支持罢黜他,之后努力与穆兄会及其民选总统穆罕默德·穆尔西(Mohamed Morsi)建立关系,接着又支持了导致穆尔西六个月前下台的军事政变(美国没有把它称为政变),最后,按照克里去年8月的说法,美国声称阿卜杜勒-法塔 赫·塞西将军(Abdul-Fattah el-Sisi)为首的军方是在“恢复民主”。
这种“恢复”实际上涉及了对12月25日被定性为 恐怖组织的穆兄会进行严厉打击,对任何不屈从于塞西的人进行严厉打击,塞西的残暴新秩序已经导致逾1000人丧生。它还涉及迅速采用一部由50名成员组成 的委员会起草的宪法,其中只有两名成员来自伊斯兰政党代表,所以,它就像是穆尔西时期伊斯兰主义者主导的起草过程的倒影。
这部宪法本月以 98.1%的高支持率获得批准,这个数字让人想起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的那些“选举”。事实上,仅有38.6%的埃及人参与了投票,其中98.1%投了赞成票,大多数埃及人或者被恐惧吓倒(穆兄会),或者因 绝望放弃(“Twitter世代”年轻人,是他们点燃了解放广场的革命),或者只是变得漠不关心:所谓包容性不过如此。
埃及就是克里试图反 驳的“美国撤离论”的最生动例证。相比于美国区区10亿美元的援助,相比于它对埃及官员的训练,以及带着虔诚的表情对埃及不论性别、信仰、种族或政治派别 地为其所有公民提供平等权利表示支持,沙特和阿联酋为塞西提供的数十亿美元支持显然更具说服力。在最重要的阿拉伯社会,当革命落败于军方和伊斯兰主义者 (对于高声叫嚷的亲塞西群体来说,这些人现在都成了“恐怖分子”)令人熟悉的、枯燥无趣的斗争时,美国却一直在观望和犹豫。
埃及的崩溃是美国的一大战略失败,就像在叙利亚的“红线”也不是那么红一样,它显然也发出了美国在撤退的讯息。塞西会参加总统竞选,并以萨达姆式的高支持率获选,现在似乎已成定局。即便他不这么做,上台的也会是他的傀儡。
我在开罗的同事大卫·柯克帕特里克(David Kirkpatrick)用一个精彩而令人沮丧地句子概括了这一切:“周六,成千上万的埃及人通过为一位军事领袖举行集会的方式,庆祝了反专制活动的三周年纪念日,这位军事领袖罢黜了该国的第一位民选总统。”
穆 罕默德·索乌坦(Mohamed Soltan)的父亲就是这名军事领袖的受害者之一。索乌坦是一名26岁的美国人,毕业于俄亥俄州立大学(Ohio State University),去年八月在开罗遭到拘留,他父亲是埃及人,也是穆兄会成员。他给奥巴马总统写了一封令人沉痛的信,最近他的家人公开了这封信。索 乌坦坐在一间“拥挤的地牢”里,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接受枪伤手术,做手术的医生是一个拿着钳子的狱友,他心想“会不会今天就是我的美国人身份发挥作用的 日子”,那样“埃及当局将别无选择,必须把我当一个人来对待”。
索乌坦仍在等待。很多埃及人也在等待,他们希望走向一个更加开放的社会,而不是回到关押着无数政治犯的社会。
1月初我去过开罗。在吉萨的大金字塔(Great Pyramid)外,一个西方游客也没有。眼见很多出租骆驼的小贩没有生意可做,出于同情,我去骑了骆驼。旅游业曾是埃及的经济支柱之一,如今已支离破碎。它反映了一个伟大国家的悲惨现状。
人们责怪很多人——奥巴马,倒霉的穆尔西,偏执多疑、争权夺势的穆兄会,控制欲强的埃及军方。但我最先要责怪的是那些吵吵嚷嚷的埃及自由派,他们为罢黜穆巴拉克而战斗,但却没有给民主一个机会。
翻译:土土


from 纽约时报中文网 http://cn.nytimes.com/opinion/20140129/c29co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