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s

Monday, 18 February 2013

日本治污经验值得中国借鉴

日本通过立法和投资污染控制技术,在没有牺牲经济的情况下找回了湛蓝的天空。当今中国的污染程度堪比50年前的日本,事关十多亿人健康,政府还需采取更多行动。

东京——看到整个冬天都被雾霾笼罩的北京,很难不对中国经济快速发展所付出的代价感到担忧。正如乔·斯图尔特(Jon Stewart)在《每日秀》(The Daily Show)中指出的:一个能让上亿人脱离贫困的国家,难道就找不到一个方法确保人们可以在其首都安全居住吗?

50年前,人们也在问日本相似的问题。即使该国每年10%的经济增长率让世界惊叹不已,数个城市内空气污染引发的担忧却与日俱增。20世纪60年代,该国二氧化氮、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硫的排放量翻了三倍。日本也因为污染引发的疾病而出名:四日市哮喘、水俣病(汞中毒)——二者都以疾病最先出现的城市命名——以及镉中毒,也称“骨痛病”,因为该病会引发剧烈的骨痛。

如今,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的统计,日本城市位居世界上污染程度最低的城市之列。虽然日本的环境记录不能算毫无瑕疵,但是该国湛蓝的天空、普锐斯(Prius)出租车及强制性回收措施,都让它有理由为之骄傲。另外,通过投资污染控制技术,并赋予地方政府自由采用高于全国的标准,日本在没有牺牲经济增长的前提下,成功地治理了污染。

这一过程并不容易。当时,自民党(Liberal Democratic Party)在治理空气和水污染上并不积极,该党自1955年到2009年间,几乎不间断地执掌着日本的政权,去年12月,它再度掌权。它不积极的部分原因在于,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之前,日本的选举制度一直鼓励政界人物去迎合商界利益。由于同一个政党的候选人彼此间也要竞争,大多政界人物基本无法在政策上突显自己,因此他们会试图通过拉拢企业和行业协会来保障选票。

直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初,针对1960年《美日安保条约》(U.S.-Japan Security Treaty)及越南战争的抗议催生出了公民运动,并引起在野党的关注,政府才被迫开始正视污染问题。罗德岛大学(University of Rhode Island)的教授蒂莫西·乔治(Timothy George)曾撰写一本关于水俣病的书,他说,“当时,面对着巨大压力,政府和自民党恰好及时地采取了足够有力的应对措施,以确保消除反对力量,继续执政。”

最先的成果是大量立法。1970年的那届国会,同时通过了14项法案,因而被称为“污染国会”(Pollution Diet)。接下来的数年里,空气污染直线下降。

但是,障碍仍然存在。直到1968年,发现水俣病十几年后,政府才承认,病因是化工企业智索株式会社(Chisso)倾倒的有毒废物。迟至20世纪90年代,日本还未能全面施行该国的一些标准。尤其令人遗憾的是,作为一个大部分垃圾采取焚烧处理的国家,日本对二噁英——燃烧过程中产生的一种致癌物——排放的管控也不甚恰当。而且,由于承受了保护商业利益的政治压力,法院会花很长时间处理污染案件。

另一个顽疾在于,为了赢得选民的支持,日本关注基础设施建设,从而导致生态破坏。即便是在人口缩减的今天,政界人物仍热衷于修建大坝、开山、修筑海防。用《犬与鬼》(Dogs and Demons)的作者阿列克斯·科尔(Alex Kerr)的话来说,这是“日本对本国山川、海岸进行的肆无忌惮且日益猖獗的攻击”。

尽管如此,比起20世纪60年代,现在生活在日本要健康得多。它之所以成功治理了污染,部分原因在于学界和商界被劝服:解决环境问题可能带来利润。九州岛北部的北九州市有一处海湾,以前曾遭受极其严重的化工与重工业污染,因污染之重而得名“死海”,如今该市却成为了利用氢能源的先锋。川崎市已经重新打造成一座生态城市,在填埋场上建造了日本最大的太阳能发电厂,并将回收废弃物转变为一门生意。智索株式会社曾因向海洋倾倒有毒废物而出名,如今研发出了创新的废水处理技术。

污染导致的问题正以更迅猛的方式侵袭中国。不过,至少从理论上来说,中国拥有后发优势。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公民团体已经组织起来,抗议化工厂、铜冶炼和排污管道等污染项目的建设,甚至有时会提起法律诉讼。中国媒体也比以往更积极地报道这些问题。

政府亦有所回应。上个月,政府下令100多家污染工厂暂时停工,并要求北京30%的公务车不得上路。不过,事关一国十多亿人的健康,政府还要采取更多的行动。



from 纽约时报中文网 http://cn.nytim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