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乌克兰第一,还是台湾第一?
美国最大的敌人,是俄罗斯,还是中国?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及哈马斯对以色列发动恐怖袭击,使得美国的战略中心再度转向欧洲和近东,对印太战略来说颇为不利。很多人担心如果台海局势恶化,美国必然顾此失彼。是乌克兰重要,还是台湾重要,这是一个难以回避议题。而这个议题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加深层的国家安全战略:对美国而言,究竟俄罗斯是最大的敌人,还是中国是最大的敌人?前者是冷战时代的思维,后者是新冷战时代尚在凝聚中的共识。
二零二四年三月,美国耶鲁大学的保守派智库“巴克利研究院”举办了一场政策辩论会,辩论美国外交战略的优先顺位。辩论题目写着:“美国应该优先考量台湾,而非乌克兰”(The US should prioritize Taiwan over Ukraine)。这个题目本身就是答案,体现了美国保守派的立场,也是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典范转移。
这场辩论在两位重量级学者之间展开。赞成台湾优先的是前国防部副助理部长柯比(Elbridge Colby),他是特朗普政府时期著名的对中鹰派,著有关于美国印太战略的论著《拒止战略》。反方代表则是耶鲁大学家苏俄及东欧问题专家史奈德(Timothy Snyder),其《血色大地》、《暴政》等在西方影响甚大。
在美国的政治光谱中,史奈德是标准的学院菁英和左派知识分子,其国际观与国内的政治立场互为表里。他的研究领域也深刻影响了他的立场:以俄国为美国的首要敌人,而他对中国、台湾和亚洲问题并无太多涉猎,故而忽视中国问题的严重性。他认为,美国不应该优先考量台湾,而是乌克兰。
史奈德提出四大理由:第一,俄乌战争是现在进行式,台海战争还不是。一旦乌克兰战败,美国将立刻面临四大风险:核武扩散,种族灭绝及违背国际法,违反北约宗旨,摧毁民主价值。 第二,阻止中国侵略台湾的最好方式,是先阻止俄罗斯在乌克兰战胜。第三,中俄两国早已联手,俄国侵乌应视为中俄同盟对民主阵营发动攻势。第四,美国帮助乌克兰打赢俄罗斯、进而挫败中俄同盟,可强化全球民主向心力。
柯比则认为,中国才是美国在全球竞争上的最大对手,在政治、经济与军事层面都比俄罗斯带来更大的威胁。中国不仅有条件,其共产专政政权更有修改国际现状与国际秩序的意图,其中不可或缺的一步就是统一台湾。只要占领了台湾,中国就能称霸亚洲,称霸未来全球市场占比将近五成的地区。反观美国,不仅会因此失去第一岛链,美国在韩国、日本等地构筑的同盟更会如骨牌般往中国倒去。为此,台湾值得美国国家战略的最优先也最迫切的关注,人力、武器、资金、原物料及政治资本,都必须尽快投入进去。
柯比指出,当前美国被俄乌战争分散了注意力。俄入侵固然可恶,乌克兰人抵抗确实有理,美国也应该提供乌国援助。但美国不该混淆优先顺序,为了援乌而耽搁对台湾的关注,因为中国是远比俄国更危险的对手。而且,北约的欧洲盟国对乌克兰应给予更多支持,欧盟在经济实力上远胜俄国,乌克兰问题对欧盟国家更是唇亡齿寒,欧盟有能力也有义务帮助乌克兰。相比之下,在东亚,并没有一个能制约中国的“亚盟”,若没有美国,台湾首先就会沦陷。所以,柯比主张,美国只能在乌克兰有限度投入,同时要全力强化台海的吓阻与东亚同盟的构筑。
乌克兰是民主转型失败的腐败泥沼,台湾是民主转型成功的“良善力量”
用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一书中的观看来看,有些国家能成为民主宪政国家,有些国家不能成为民主宪政国家,是基于这些国家不同的民情秩序。而民情秩序是长期形成的,不可能一夜之间转变。所以,在阿富汗这样的国家,美国虽然发动反恐战争、耗费十多年时间和数千亿投入,也无法帮助其建构其一个民主自由的政体,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塔利班卷土重来的悲剧。在此意义上,乌克兰是一个“失败国家”——中央政府无力提供安全、公共服务、政治参与等“正向政治资本”;反之,台湾是一个“成功国家”。所以,美国当然应当竭尽所能先帮“成功国家”,而对帮助“失败国家”设定限度。
无论是有乌克兰血统的波兰报道文学作家梅奇克在《向日葵的季节》一书中,还是美国学者浦洛基在厚重的通史《乌克兰》一书中,都冷峻地指出,乌克兰在从苏联独立之后三十多年,始终未能如波罗的海三国、捷克、波兰等邻国那样,成功实现向民主政治和自由市场经济的转型。 乌克兰表面上有了民主选举,但几乎每一次选举产生的总统、总理、国会都是腐败的“盗贼集团”,乌克兰的军队也极端腐败而没有战力,最英勇地抵抗俄国侵略军的反倒是志愿军。
长期以来,乌克兰有欧洲子宫和欧洲妓院的污名。二零一九年的一份统计数据显示,约65%的乌克兰成年女性有移民愿望,其中相当一部分沉沦在色情产业之中。纪录片《千里寻妻:乌克兰拐卖妇女卖淫黑色产业》淋漓尽致地揭示了这个庞大产业的冰山一角。其中,最严重的罪行乃是大量未成年女性沦为雏妓、沦为性奴隶。另一方面,乌克兰也是仅次于中国的人体器官产地,乌克兰没有法律规范,政府对此熟视无睹。德国是来自乌克兰的人体器官的中转站,美国则是目的地。据美国外科医生协会估计,美国每年骨骼移植的案例超过一百万例。这个市场大得超乎寻常。一具尸体经过分解处理然后出售,总价值可达25万美元。乌克兰寡头和黑帮,与欧洲及美国的财团勾结,共同维持这个每年高达数十亿美元的器官黑市。
美国和欧洲盟友当然要帮助乌克兰,但乌克兰自身的改革不能因战争而终止。如果乌克兰自己不争气,外部的援助总有一天会枯竭和终止。就如同当年美国虽然支持蒋介石的国民党政权熬过中日战争,却无法继续支持其与共产党的内战——因为国民政府如同“扶不起来的阿斗”,美国也不会傻到往无底洞中扔钱的地步。
相比之下,美国对台湾的每一分支持和援助,都如同投资一般,会有丰厚的回报。美国的对台政策,在特朗普时代发生了重大转变,而这一转变的大背景是印太战略的实施——美国的战略中心从欧洲转向亚洲,从大西洋转向太平洋。俄罗斯民主化失败,普京再度将其威权化,并继续与美国为敌,但俄罗斯的经济体量已跌倒全球十名之后,俄罗斯对美国的威胁只是区域性的。如今,对美国造成全球性威胁的,唯有中国。
在美国错误地将中国看作“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和“战略伙伴”的时代,民主化的台湾却被视为“不愿面对的存在”甚至是“麻烦制造者”。当特朗普时代的国务卿蓬佩奥以“民主成功的故事、可靠的伙伴、良善的力量”(democratic success story, reliable partner,and a force for good)这三句话为美台关系定性后,美国政府就此以这三句话总结其对台湾的描述——这三句话的背后一定有其首席中国问题顾问余茂春的功劳。中国也因此对蓬佩奥和余茂春恨之入骨,即便在两人卸任后,仍然以“举国之力”实施制裁。
二零一八年三月十六日,特朗普总统签署《台湾旅行法》,该法案鼓励美国与台湾所有层级官员互访,华府限制台湾内阁级以上高官访问的“潜规则”终于被打破。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在受访时重申,美国认为台湾是重要伙伴、一个民主的成功故事,对世界是一股良善力量。
台湾官方也乐于拿过类似的说法来突破国际困境。台湾外交部长吴钊燮曾受访指出,台湾是一个民主成功故事,民主是台湾人民自豪的成就,无论选举结果,对台湾人民而言,民主已为生活常态,是中国无法从台湾人民心中夺走的信念,永远不会改变。他期盼未来台湾能获得更多理念相近国家的支持,让台湾持续作为国际社会的良善力量与可靠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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