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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1 September 2022

原则居家日记|第一天

“原则居家”这个词是新冠三年以来中国防疫人员创造出来的第……嗯……不知道多少个新词语,是我今天第一次在成都市政府“原则居家”通知里看到的。小区业主群对此争论了半天,开始大家当然很紧张,觉得就是封城,接着当然有人跳出来说不要制造紧张空气,人家明明写的“原则居家”,每天每户可以有一个人出门采购,不超过两小时即可,这和封城有本质的区别好吗?当然有人说,他们可真会创造新词。当然另一个人说,疫情有变化,防疫政策当然动态变化,有什么奇怪?当然没什么奇怪,就算有,你们也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它变成不奇怪啊不是?这当然是我的os,没讲出来。

失望,我本来巴望着跟人家一样赶赶时髦写写“封城日记”的,这下只能将就写写原则居家日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早在29号下午,成都一个网名叫“热带雨林”的人放出一则消息,说成都晚上七点开会,可能静态管理。这则消息引起巨大反响,成都市民冲出家门,冲进超市、菜场、水果店、药店等各种店囤货扫荡。那天晚上我十点钟跑完步回来,还看到小区门口的所有店铺里挤满了人。一着急,我也冲进一家人最少、平常不怎么会去的商店里,买了一包烟。芙蓉王,细枝的,26块。当年还是正宗烟民的时候,烟都是粗壮的。戒了几年后,突然有一天酒局上赫然发现朋友发给我的烟是细的。这不是女士香烟吗?我的问题招致的当然是白眼。后来,便几乎没人给我发过原先那种粗枝的烟。29号晚上,我才知道,如今的烟,还有一种规格,叫中枝,粗细之间。

结果那天半夜成都市民等来的并不是成都市的静态管理通知,只是局部的控制加强通知。于是,第二天,也就是8月30日,这位“热带雨林”被政府以寻衅滋事罪,行政拘留15日。

9月1日11点多,这次没有个人预警,官方终于抢得独家头条,发布了“原则居家”通知,宣布从当晚18时起,成都市全市居家办公。全市人民再度紧张起来,忙着抢菜之余,有人问:热总不是白抓啦?这问题当然没人能回答。李文亮还白死了呢。

本来不想告诉老妈,老年人容易瞎紧张(好吧,年轻人还不是?),抢菜又抢不过年轻人,再说吃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意思,米面那多得是,总归饿不着人,说了于事无补。但又想,这毕竟是个大事,虽然没有实际作用,但她有知情权。于是打电话跟她说,就这样,不用慌张,不要跟着人家急着自己。她说好。结果我挂断电话没几分钟,手机收到通知,门锁打开,我知道,她还是要出去观望了心里才踏实。

很不巧,有个工作上的会议一拖再拖,从雅安改到了线上,从昨天改到了今天,像未卜先知一样偏偏就改在了节骨眼上:下午三点开始。虽是线上,却也不是可以各自在家里进行,几方人马要分别组队集合。

我给组织者发消息问,要不要提前,别下午六点钟还开不完,到时所有地方准进不准出,把我们封在人家家里就惨了。她说没问题,到时候肯定要完。结果,一直到五点四十,经过几次提醒,才强行结束了会议,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六点还没到,我已经觉得城市很萧条,所有的人和我一样行色匆匆。

路上,油箱亮起了红灯,显示只剩一格。犹豫了一下加还是不加,不加的理由是反正至少三天居家,正常大概不会用到车。加的理由是,万一有什么状况发生,比如父母身体有恙,需要送医院。最后还是加了,92号汽油,单价依然在高位,8.36元/升。加了200块,油表显示刚好一半。准备走的时候,来了个人,问工作人员是不是有满300省25的活动,她说是。我好气,妈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但事已至此,吃亏上当只有自己咽下。汽车发动了,她扒着窗口,让我给她个五星好评,看样子是准备看着我操作。我说好,径自走了。结果刚才翻出加油记录查单价的时候,发现满200也返了15,终于平衡了。

六点半左右到家门口,把车停在路边,去红旗超市买了两瓶红酒,两瓶啤酒。听红旗的女店员给不知道谁大声嚷嚷,说不敢回家,回去了不让出门,这店就没法开了。但店又必须开,政府指令。又在路边摊买了一份炒米粉。本打算还在现捞店里买些鸡脚素菜之类的回家和父母把酒言欢,但几家现捞店都早早收摊,不知道是卖完了,还是强行收拾了。于是索性坐在车里吃完了炒米粉,然后呆坐着,不舍得进停车场那道门,仿佛进去,便无法回头。一街之隔的小区,封闭已经几天,不但沿着小区外围建了一道围栏,甚至通往他们小区的那条路的路口,也被封得严严实实。前天晚上和老妈路过的时候,小区是封上了,道路还是畅通的。我妈看了围栏直摇头,说这不是糟蹋钱嘛,人是走门出入的,你把门封了就算了,其它部分也封得那么严,有必要么?把人当犯人呢。我火上浇油,嗯,就是的,你看,这些底商根本没有开业,也拿围栏给围住了。

但路边摊虽然好吃,确实不大靠谱,没多久肚子咕咕叫,逼着我回家解决问题。

先回自己家,停车场入口扫场所码。解决完水火问题,再去父母那里。送了几颗洋芋,一颗洋葱,这是在门口买酒路上看到有人摆摊在卖的。想是曾有很多东西来着,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两样了。

向老妈求证,她果然中午那趟,还是出门想买些东西,结果菜铺子人满为患,就空手回来了。下午再出去,菜铺子就空了。我问做核酸没,说做了,也办了出入证。拿给我看,是一张盖了物业章的纸,复印的,从九月一号到四号四个格,应是每天出门划掉一格。我自己的还没办,我下午忙着开会,连物业的通知也没看,都不知道是这样的办法。那个出入证的备注里写了,出门超过两小时,证要没收,也就是,一旦不听话,此后连这每天一次的放风恩典,也将收回了。

从父母那里出来,排队核酸的人还很多。我又回自己家,在liker social写下“终于可以一圆写“封城日记”的梦想了。”有象友在评论里叫我“布方方先生”,惹得我哈哈大笑。我截图给小n看,他说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我说是啊,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一旦实现,除了亢奋,还能怎样呢?我问他做核酸没,他说没有,反正不出门。我说我等下要去做,我还想跑步呢,还想傍晚和我妈散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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