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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26 July 2021

地缘政治:现代冲突中的关键战略——水资源

水覆盖了地球表面的72%。然而,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短缺。自古以来,水一直是生命之源。但在一些地区,水正变得稀缺,并在未来有可能成为冲突的根源。弗兰克-加朗(Franck Galland),《战争与水,水资源——现代冲突中的关键战略》一书的作者。这位欧洲的地缘经济中水资源问题专家,在书中探讨了水资源在过去冲突中的影响,以及它在未来几年的重要性。和法广同属法国世界媒体集团的法国电视24台的专栏节目“经济智慧”主持人日前采访了弗兰克-加朗,就与水有关的地缘政治进行了解读。本次节目就介绍这次采访。

问:弗兰克-加朗你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在军事冲突中,关注有关水资源的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弗兰克-加朗:你好,对水资源的关注是以牺牲法国军队为代价的。因为1914年8月,法国部队参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对军事行动的考虑中,没有纳入吃用水的问题。我通过研究发现,很多士兵死亡是因为患上了细菌性痢疾和伤寒。在1914年9月至1915年5月间,估计有6万5千名士兵,感染了这些疾病。所以自1915 年开始,民事和军事当局开始思考,在现代冲突中,有关水资源的战略重要性,并创建了多个相关的部门,如在1915年5月创建了军事供水局,负责军事卫生的副国务秘书处则在此之前一个月创建,在此之后,由于部队进入实战,供水系统才被提到了有效的位置上。

问: 在书中,你还提到自39年开始,德军也非常关注供水问题, 尤其是在实施的闪电战中,纳粹确实考虑到了对后勤供水的需求。

弗兰克-加朗:是的,基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教训,这是很明显的。当德军在1940年入侵法国的时候,突击部队配备了军事地质学家,他们负责部队供水系统的安全。当隆美尔在非洲沙漠展开战役时,这些军事地质学家中,有的是钻井专家,有的是水处理专家,甚至那时就有了海水淡化专家,他们直接隶属于隆美尔元帅。

问:那对盟军来说也是同出一辙吗?当他们44年在诺曼底登陆的时候。

弗兰克-加朗: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是后勤系统出身。43年8月在魁北克召开的军事会议上,选择了在法国科唐坦地区登陆,预定的登陆人数为85万人,15万机动车辆,并通过对水文站点的识别,很快就为部队配备了供水系统,这得益于法国抵抗运动组织,以及英国的一个秘密组织——在1945年解散,是和特别行动执行处类似的组织,收集到的情报,确保了盟军登陆初期的安全,军方找到很多的泉眼,并对其中的一些泉眼进行开钻打井,就是到现在,有一些水井还在供水,它们确实是八十年前开掘的。

问:这些军事设施转向民用,以及一些国家有能力,或是想创建水利部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弗兰克-加朗:比较有意思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打仗时没有水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打仗时有水用;1945年到目前为止,打仗时用水资源作为武器,在革命战争中,有以弱对强,实力不对等的战争,(这一现象)可以在越战中看到,直到最近可以看到用水资源作战,利用水坝作为武器,而伊斯兰国组织(daech)在占领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上的水坝时,就是采用的这一战略。

人们意识到了世界上(水)资源的稀缺,越来越多的水利部门取决于主权,国防和集体安全等问题,因此它隶属于如内政部,甚至是国防部来管辖。

问:加朗,你在书中例举了很多例子, 提到了新加坡,澳大利亚,以色列,摩洛哥,可在欧洲,为什么没有作出反应呢?

弗兰克-加朗:(水)资源稀缺的情况,在西欧和北非,中东,中亚地区,印度半岛以及中国西北部的差别是非常大的。在法国人均每年拥有的水资源,或是可再生水资源,大约有3200立方米。远远高于水资源重度短缺的标准。水资源重度短缺的标准是人均每年拥有可再生水资源1000立方米。另一方面,在刚刚我提到的国家和地区划一条缺水对角线,从丹吉尔到中国西北部,中间经过如巴基斯坦,印度等核强国,有很多国家和地区的水资源拥有,只达到人均每年500立方米的极度短缺,也就是说,那里的生活将越来越困难,其中包括对日常饮用水,农业用水,工业用水,甚至是核能用水,因为为了给核能反应堆降温,(那些国家和地区)需要水,大量的水。

问:在书中,你还援引众多报告和研究的内容,引起对(水)资源短缺的注意,并明确指出这很可能会导致武装冲突的发生。

 弗兰克-加朗: 非常有意义的是,2016 年11月22日联合国安理会第一次讨论了有关它(水资源)的安保和平议题。59位国家和政府的首脑应主席国塞内加尔的邀请,前往纽约讨论这一议题。同时,特别有意思的是那些战略对话组织,如上海合作组织和北约,越来越多地质疑水资源对政治安全不稳定的影响。很不幸的是现在到了一个的十字路口,在未来几周或几个月,特别敏感的新闻热点,就是在埃塞俄比亚境内的复兴大坝,要开始第二阶段的蓄水。记得去年夏天,它灌蓄了 35亿立方米的水,这次蓄水将达到135亿立方米。数月前,第一次蓄水时,苏丹提出抗议,埃及提出抗议。真让人担心的是,第二次蓄水会令抗议日 益增加,先是外交抗议,媒体抗议,但之后为什么不会是武力抗议呢,而且非常明显,埃及正在考虑的这一威吓。

问:那很明显的,是不是说水资源外交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呢?

弗兰克-加朗:客观来说,有些水资源外交的例子完美地发挥了作用,这一点可以从塞内加尔河开发组织得到证明。这个组织在1972年,由(当时的塞内加尔总统)列奥波尔德-塞达-桑戈尔倡议建立,该组织有四个国家参加,它们之间相互合作,资助基础工程建设,并分享塞内加尔河的资源。

但在有的地方(水资源外交)不起作用,或是失败,那很有可能走向争夺水资源的战争。这确实是河流流域机构没有发挥其作用,例如尼罗河流域组织, 应该在埃塞尔比亚领土上建造水坝及蓄水等问题上,做得更好。此外还有很多问题,如中亚地区的问题,在那里,90°/。的中亚人口合世界人口的42°/。,国民生产总值占世界国民生产总值的20°/。;这些90°/。的中亚人口,主要依靠两条河的水资源——锡尔河和阿姆河,国家也根据拥有的水资源分为水资源强国和水资源弱国,当资源强国不愿意与资源弱国合作时,那就会出现刚刚说到的,可能发生冲突的状况。

问:最后一个问题, 2022年将在达喀尔举行的第九届世界水资源论坛,届时可以期待些什么呢?

弗兰克-加朗:有必要继续提高国际社会对水资源战略重要性的认识,这很简单,因为这种资源的稀缺会导致政治和安保问题的出现。然后,这个论坛必须将技术置于关键问题的核心。你刚才提到新加坡和以色列,这两个国家成功地解决了缺水的现状,一方面利用海水淡化,另一方面利用废水再处理技术,此外,也可以谈论人工补给地下水,以及智能灌溉。

而且在技术之外,还有人——女性和男性,有技术工人,工程师必须达到最高水平,因为这些人是水资源的蓝盔兵,是和平的战士。每天,在阿尔及尔,在上海,在巴黎或是(在世界)其他地方,这些人参与减少水资源流失的工作,参与供水服务的连续性,这当然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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