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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24 July 2021

林保華:“七五八”大水和水災的人為因素(1991年7月26日)

林保華按:
1991年中共慶祝建黨70週年,華東大水,我寫了一篇文章"天怒人怨哀中國",被香港左報圍剿長達一個月。這是我其中的一篇反擊文章,第一次在國外披露中國的"七五八大水"(1975年8月在河南發生的特大水災)。據我後來看到的其他報導,當官員向當時擔任副總理的鄧小平報告時,鄧小平正好在打牌,他們不敢打擾,延誤賑災。現在中共百年,中國又下暴雨,且看習近平何時在災區現身?死多少人還要保密或製造假數字?老天怎麼就是跟中共作對?
2021年7月21日


"七五八"大水和水災的人為因素(1991年7月26日)


    七月十九日我在對《文匯報》亂扣帽子的「來論」做出回應後,第二天《文匯報》又出現另一個署名「青水」的「來論」,其後有其他謾罵文章,擺明要進行車輪大戰了。這篇來論主要談水利問題,責問筆者﹕「他手頭上究竟有什麼資料斷定共產黨不修水利,又有什麼資料可以進一步斷定共產黨是因為搞階級鬥爭而忽視水利。如果沒有根據而下結論,那麼反對改革的人可將水災歸咎於農村經濟改革,說因為在農村搞改革才會出現水災,否則為什麼不發生在文化大革命呢?」文章當然不能不承認水利工作確實有問題(前水電部長錢正英都承認了,他能不承認嗎?),「但這種檢討畢竟要由水利專家作,而非反共專家來作」。我不敢承認自己是專家,更不敢承認是「反共專家」,只是覺得自己是個中國人,希望中國好,希望中國人民有好日子過,所以我要說話。國內的那種政治環境,一些知識份子都要冒著坐牢的風險說話,我們在言論自由的香港,豈可在恐嚇下不說話而埋沒自己的良心?

    §§「七五八」大水

    先說文革中是否沒有水災。

    文革中似乎沒有廣泛的水災,但請勿遺漏被中共一手捂住的「七五八」大水。「七五八」者,七五年八月也。

    一九七五年八月六日,河南南部下暴雨,連降三天,第一天降雨量一千三百毫米,三天合共一千六百毫米(全省年平均降雨量是七百八十四毫米),雨下得昏天地暗,伸手不見五指,降雨區有兩個水庫,一個是石漫攤水庫,一個是板橋水庫,其中石漫攤較大,蓄水量約四億立方米。由於雨量太大,水庫的質量又不夠好,水壩用泥土壘成,所以在大水沖擊下,決口一百多米。水壩垮了以後,水頭有九米高,向下沖刷,整個地面被沖刷一米深。水庫以東四十五公里處是京廣鐵路,結果鐵軌也被沖走四十五公里遠,鐵軌則被沖成「脆麻花」的形狀。這次水災災區涉及二十九個縣,人口一千一百萬(當時河南有人口七千萬左右),房屋倒塌六十萬間,京廣線為此停了一個月左右。

    不能怪「來論」作者青水君不知道文化大革命中的這場水災,因為消息全部封鎖,各省市前去支援的人,都被命令不得「洩密」,由於來勢凶猛,這場水災到底死了多少人,就是在改革開放以後,中共也沒有宣佈。因為在某些中共領導人看來,他們的命運和文革及毛澤東、江青等緊密聯繫在一起。也因為如此,希望青水君在寫「遵命文章」時,應弄清楚事實再說,以保自己的清名。

   這個災區是在淮河流域的上游。既然下過如此暴雨,釀成如此大的水災

,作為水利工作的領導人,在制定水利工程計劃時,應該以此作為治理的目標。正如在歷史上,洪水也曾經淹進北京城,所以中共建都北京以後,一九五一年立即興築流經北京南郊的永定河官廳水庫;即使在文革期間,也仍然加高堤壩,以防萬一。除此之外,為了防止北京市北邊的潮河、白河水淹京畿要地,在五十年代後期和六十年代,又興建了密雲水庫和懷柔水庫,其中密雲水庫最大庫容是四十三億多立方米。

    全國的兩大防汛重點,一個是長江的荊江分洪工程(五二年動工,五三年完成),一個是北京。前者事關長江中、下游地區富庶的經濟區域,後者是政治著眼。黃河流域和淮河流域,因為不是經濟命脈或政治命脈所在,所以放在次要的地位。而兩個重點中,又以北京做得最好。

    §§為什麼要吸取「教訓」

    這次華東和華中的水災,江澤民去視察時就反覆告誡隨行幹部和地方官員,一定要吸取這次洪澇災害的教訓,如果僅僅是天災而無人為的原因,又要吸取什麼「教訓」呢?何況這次水災,並不是突如其來的下大暴雨,而是六月初的江南霉雨季節提前到來,早下了兩個月的雨,使太湖水位逐漸上漲,那麼這兩個月中,為什麼不能事先做出科學的預報,從而做些疏導的預防工作,而是要到最後才去炸壩洩洪?是地方官思想麻痺大意,還是當時全國要圍繞慶祝中共成立七十週年的「中心任務」,不許災情外傳而沖掉歌功頌德的氣氛?

    而長期的治理不但不力,而且環保做得很差,這和急功近利的指導思想有關。這方面,不需要數字了,何博傳的《山坳上的中國》和徐剛的《沉淪的國土》已有好多數字和描述。而「圍海造田」更破壞了大湖泊的蓄水功能,也就抵銷了水庫的蓄水功能。

    不論怎麼說,這次的水災,在長期治理或短期預防上面,當局都做得很不夠,需要負上責任。當然,更重要的是吸其教訓,預防今後有同樣嚴重的災害發生。毛澤東要「人定勝天」是唯意志論,但作為統治中國大陸的中共,有責任真正做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不要讓階級鬥爭干擾經濟建設,包括把水利工程做好在內,以減少將來再有天災時所受到的損失。

    從一九五一年開始,長期在水力電力部擔任副部長、正部長的錢正英,也承認水利工程在防汛抗洪方面存在多年管理不善的弱點,因此降水量和水情都未超過一九五四年那場洪澇,但局部地區的災情卻超過五四年那次。七月二十三日,李鵬在上海也承認﹕「這次洪澇災害,暴露出我們水利建設的弱點。」

    可笑的,香港卻有一位「專家」在那篇「反華反共」的來論發表以後,就迫不及待地說,這次水災,全是天災所為,毫無人為的因素。可喜香港的其他專家並沒有人云亦云,而是保持獨立的治學原則,不去逢迎拍馬,堅持自己的看法。

    但是錢正英、李鵬似乎太不給那個逢迎專家以面子了,將來怎麼敢再「愛國」呢?

    §§承認中共有人反對改革

    青水君很擔心「反對改革的人可將水災歸咎於農村經濟改革」。單從這一句話,我就知這青水君雖然奉命寫文革式的大批判文章,但是他的內心確實是很關心中國的改革,這點我們是同一個立場。而且青水君也承認中共黨內領導層也確實有反對改革的人,那麼又何必對我們對這些人的批評,一定要戴上「反共反華」的大帽子呢?那麼反共反華的,正是反對改革、從而使中共面臨絕境的人;正是那些反對改革、使人民一直在貧窮中過日子的人。如果我們有這點共識,其他都好說。

    這次水災,和農村經濟改革有沒有關係呢?應說有關係,但農村經改並非原因。

    當年合作社,特別是人民公社是黨政合一的軍事化組織,要興修水利指揮起來當然容易。包產到戶以後,組織工作困難了,這是事實。但不是等於就無法組織。要中央政府和各省市自治區政府做什麼?就是負責把群眾組織起來,負責撥款興修水利。可是撥款撥了多少,實際用在水利上又是多少,當局何不公佈一下?又者,如果中共不是兩、三年來一次「清除精神污染」、「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那麼中央和地方的官員不是更可以以更多的精力關注水利建設(當然還有其他經濟問題和教育問題等等)?再者,如果政府工作不是鬍子眉毛一把抓,而是把某些重點的薄弱環節抓好,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熱衷計劃經濟的李鵬,怎麼不把這個計劃好、組織好呢?

    西方國家推行私有制,為什麼水利工程可以搞好?美國不是有著名的田納西水利工程嗎?可嘆中國的包產到戶,實際上是接近封建社會的小農經濟,夾在人民公社經濟和西方資本主義大農場之間,自然難以抵禦自然災害。走人民公社道路,不通;又不許進行土地兼併朝資本主義農場方向發展,這就是中共的階級鬥爭觀念在作怪,使中國農村停留在這個「初級階段」難以前進。

    而在改革開放的十幾年間,李鵬擔任了多年的水利電力部副部長(七九到八三年),八三年擔任副總理後,又兼任環境保護委員會主任,並兼管防災、抗災工作。那麼他在任期內這些工作成績又如何?

    不但如此,前兩年農業豐收,李鵬又衝昏了頭腦,不顧農業部負責人的再三警告,沒有採取應有的防範措施,這點他的失職也是逃不了的。

    可笑的是,李鵬失職多年,仍然可以青雲直上,擔任總理;而對他的批評則是「反華反共」。中共如此下去,把自己的命運和李鵬連在一起,值得嗎?


香港《經濟日報》

 (文章已收入2001年中共建黨80週年時出版的拙作《中共風雨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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