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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25 December 2020

【特稿】陈申申:中南海帝国的政治逻辑

帝国核心中南海

中国有首都北京。首都北京有个中南海。

中南海,没有任何明文规定的法律地位。可是,却有着无可置疑的高于所有法律,高于所有党政机构的最高权力。

宪法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权力机关。可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根据中南海的需要来立法的。中南海是比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更高的权力机关。

宪法中,最高法院是最高审判机关。可是,最高法院是根据中南海的需要来审判的。中南海是比最高法院更高的法院。

党中央国务院的最高领导人都住在中南海。中国党政不分的政治体制就是从中南海开始的。

党中央和国务院都在中南海里。谁领导谁?谁也不领导谁。因为这两者是混为一体的。用共产党最常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班子,两块牌子。同一帮人,你说谁领导谁?在文革的混乱中,全国各地的党政机关都瘫痪了。可是,党中央和国务院仍然是毫不含糊的高度一致。所有的最高决策,都是用党中央国务院的名义发往全国的。党中央国务院都是表面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中南海。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什么是共产党的领导。所谓党的领导,就是党直接通过政府行政部门来执行党的决定。这是一种行政权力独大的政治体制。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最高法院的实际地位仅仅是中南海下属的随时听命的执行部门。

所以,实际上宪法没有成为治理国家的根本大法。人民也没有宪法中赋予的那些权利。

天下者,谁的天下?中南海的天下,是用枪杆子打下来的。国家者,谁的国家?中南海的国家,是通过党政不分来实现的。社会者,谁的社会?中南海的社会,是用无所不在的户口制度来掌控的。

中南海的意志就是这个国家的意志。这个国家的真实名称应该叫做中南海帝国。

中南海帝国的底层制度

支持中南海帝国的底层社会制度,是户口制度。

中南海掌握了几乎所有的社会资源。然后,通过户口制度来分配生活必须品和社会服务。

一个人有了户口,才有生活必须的公共服务。衣食住行,医疗保险,入学考试,寻找职业,养老金,都是和户口联系在一起的。没有户口,就没有所有的这一切。于是,老百姓看到,党和政府就像阳光一样普照社会,是每一个人的衣食父母。

每一个人都要感谢党和政府。

党和政府向社会提供服务,可以给你,也可以不给你。可以多给你,也可以少给你。只要认为你不听党的话,就可以什么都不给你,你就什么都没有。退休工资都可以停发,还可以把你送进监狱。

虽然共产党说自己信仰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财富是劳动人民创造的。可是,自从掌握了政权,共产党就在告诉每一个人,所有的财富都是党和政府给予的。

在中南海帝国,一切社会服务机构,包括商店,学校,医院,银行,保险,等等实际上都是政府行政部门的下属机构。

你很难要老百姓不相信党和政府。因为现实就是除了党和政府,没有其他的人来提供这些服务。

中南海要老百姓都听党的话。户口制度造就了这样的老百姓。虽然不是全部,但是肯定会有很多老百姓,他们依据自身的生活经验坚定地相信,党和政府是恩人,就是应该听党的话。

于是,中南海帝国所需要的底层社会的支持就建立起来了。

实行奴隶制度的共产党

上有中南海,下有户口制度,贯穿上下的是一个实行奴隶制度的共产党。

共产党与其他政党的不同之处,不是党章中说的共产主义的理想和工人阶级的阶级属性,也不是政治主张。因为所有这些,其他的政党也都可以有。和所有其他政党不同,共产党的特征是有党的纪律: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只有这样的党才是共产党。

一个现代政党的党章应该是保证党员平等权利的规则。有了这样的平等权利,党员才可以参与制定党的政策,党的领导人才可能成为党员共同意志的执行者。可是,只要规定了下级服从上级和全党服从中央,党员的平等权利就不存在了。

打个比方,党章就像体育赛场的规则。在比赛规则面前,比赛各方应该是平等的。可是如果在比赛规则中规定了比赛的一方必须服从另一方,那就等于规定了比赛的另一方永远是赢家。

党章规定了下级服从上级,就等于规定了党员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谁是上级,谁就一定永远是赢家。对上级的命令除了服从,没有别的选择。党员对于上级的服从是绝对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党?这是一个实行奴隶制度的党。党员实际上是上级的奴隶。全党都是党中央的奴隶。

党中央服从谁?党中央也是有上级的。党中央的上级就是掌握着党政军最高权力的领导人。党中央必须服从最高领导人。党中央是最高领导人的奴隶。

实际情形也就是这样。现实中,只会看到党员不服从上级而受到惩罚,却从来没有任何上级因为侵犯了党员的权利而受到纪律处分。

共产党的纪律剥夺了党章中规定的党员的基本权利。党员不可以非议以党的名义下达的任何决定,更不可以批评上级。在这样的纪律下,党就不再有共同意志,只有少数人的一意孤行。

所以,不要以为大权独揽是党的最高领导人的个人能力的结果。绝对不是!这是党章规定的,是党的纪律必然导致的结果。只要这样的党的纪律还存在,最高领导人就一定是大权独揽,而且为所欲为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实行奴隶制度的党,控制着全国的各级政府,把中南海的意志贯彻到了底层社会。

中南海建立的是什么制度

上有中南海,下有户口制,中间有一个贯穿两者的共产党。这是什么制度?

中南海说自己建立起来的是社会主义制度,反对的是资本主义制度。也有人说,中国现在的制度是从苏联学来的。还有人说,这是延续了中国两千多年的中央集权的皇权制度。

其实,都不是。

中南海建立的是奴隶制度。

想一想,有这么一小群人,自以为掌握了真理,不接受任何制度的约束,无视法律,为所欲为,要求整个社会无条件的服从他们。他们建立起来的会是什么样的制度?

当然只能是奴隶制度。

这种制度和社会主义毫无关系。不管有多少种不同的社会主义,也找不出一种社会主义会主张让一小部分人掌握至高无上的,不受任何制度约束的权力。

这种制度当然不会是资本主义制度。因为它根本不承认资本的权利。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中南海不需要资本。中南海通过政府权力获取资本,再通过资本掌控社会。

共产党的纪律,的确是从苏联学来的。这样的党,在西方叫做列宁主义的党。可是,苏联从来没有中南海,也从来没有户口制度。

这种制度也不是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中央集权制度。中央集权制度是对先秦时代封建奴隶制度的否定。官员的选拔先有鼓励耕战的军功制度,后有择优录取的科举制度。这些制度都否定了奴隶主对各级政府权力的血缘继承。

对比之下,中南海建立的制度最接近历史上的奴隶制度。党政官员的权力虽然不是血缘继承制,但是是党员继承制。想做官,先入党。

当然,简单的把中南海看成是一群奴隶主,是很不恰当的。

奴隶制度是人类历史的一个阶段,曾经创造出了灿烂的文化。中华文明就是在先秦的奴隶制度时代奠基的。美国的国父们也是一群奴隶主。就是他们,带领美国,创建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可是,放在历史的进程中,中南海有什么贡献?

中南海帝国的扩张:制度是会自己成长的

帝国的扩张,就是帝国制度的扩张。

一种制度,一旦产生,就有了生命力。它是会自己繁殖和成长的。

中南海的出现不是任何人深谋远虑的结果。

在共产党刚刚夺取政权的时候,对于是不是要建立总理府作为全国的行政中心,是有过讨论的。可是,被否定了。结果延续了战争年代留下来的党政军一体化的管理体制。党政军的最高领导人都住进了中南海。

如果有了总理府,党中央总没有理由在总理府上班吧?党政分开就自然完成了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可能会有第二步,第三步。社会制度就有可能朝着另一个方向演化。

没有总理府,党中央和国务院的领导人就都住在首都北京的中南海。国家的最高决策,就全都在中南海完成了。

中南海一诞生,就开始自行繁殖。有了北京的中南海,全国各地有样学样,就都有了当地的中南海。

在全国各省市,都会有一个象中南海一样的当地党政主要领导人居住的大院。和中南海一样,这个大院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地位,可是却有着超越法律的权力。

户口制度的出现也不是深谋远虑的结果。

户口制度建立于五十年代。当时,几乎所有的共产党的高层领导人全部都反对建立户口制度。而且,反对的态度是很坚决的。

为什么反对?因为在他们看来,户口制度就是反动政府用来剿灭共产党人的保甲制度。在保甲制度下,发现了一个共产党员,就会连坐到保甲范围的每一个人。坐牢,枪杀的灾祸就会降临在很多人头上。当年的共产党人,几乎每个人都有亲属因此而遇难。所以,共产党人都恨透了保甲制度。

可是,1950年代开始计划经济。城市居民的粮食供应完全依靠政府。政府要给每家每户发粮票,就需要知道每个家庭的人口变化。建立户口制度,就成了必须。

于是,户口制度就在一片反对声中建立起来了。

户口制度一出现,就展现了自身的扩张能力。即使位高权重的党政官员几乎都在反对,也抵挡不住。

户口制度建立起来以后,看病,上学,住房,征兵,保安,求职,养老,等等等等,越来越多的事情都渐渐需要依靠户口制度了。

政府施政,需要依靠户口制度。家庭生活,更加离不开户口。一个家庭得到一个城市户口,不仅意味着粮食是政府保证供应的,不会饿死了,还意味着找工作,看病,上学的种种特殊待遇。户口与千千万万人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现实证明,户口制度比过去的保甲制度厉害多了。文革中出现了普遍的政治迫害。共产党里的那些曾经身经百战的将军和神出鬼没的地下工作者,都面临灭顶之灾,却没有一个人逃跑,甚至很少有人想到逃跑。因为不可能逃跑。在文革的恶势力面前,他们都成了待宰的羔羊。当年恨透了保甲制度的共产党人,建立了一个空前完备的保甲制度。他们都被关进了这个自己建造的天衣无缝的牢笼里了。

共产党人不可能不扪心自问:难道当初的南征北战流血牺牲就是为了把自己关进牢笼?

制度还会改变人的思想。在户口制度建立起来以后,越来越没有人愿意讨论这项制度是否合理。就好像户口制度的合理性已经不容质疑,每个人都只能改变自己来适应户口制度。即使在体制改革的热潮中,也从来没有想到政治改革首先应该废除户口制度,把社会从这个牢笼中解放出来。

中南海帝国的扩张:权力拜物教

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样的党纪不仅造就了实行奴隶制度的共产党,还造就了一种特殊的党文化:权力拜物教。

权力拜物教就是把政治权力神圣化,加以崇拜。

党内生活的现实,每天都在证明,有权就有一切。丧失权力,就会丧失一切。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奴隶和奴隶主。不做奴隶主,就只能做奴隶。

这不仅是现实,而且成为信仰。

共产党的纪律培养的就是权力拜物教的信徒。

马克思主义已经被简化为造反有理。造反有理就是要夺取权力。为了权力,不惜牺牲一切。

权力拜物教和个人崇拜,是同一件事的两种说法。

个人崇拜,崇拜的是什么?崇拜的是权力。谁掌握了权力,就崇拜谁。实际上就是权力拜物教。

共产党的纪律产生,推行和维护着个人崇拜。坚持反对个人崇拜的党员,一定会受到党纪的最严厉的处分。虽然,禁止个人崇拜是写进党章的。可是,写了也没用。

权力拜物教是当今共产党的凝聚力,已经取代了建设国家的理想。只要政府权力不受法律制约,权力拜物教的生长就有深厚的土壤。

改革开放以后,权力拜物教更是和中南海拥有的雄厚资本结合起来。从中南海的角度放眼世界,看到的不仅是共产党本身因此而发展壮大,甚至世界各地都会有成批的资本家和知识精英,纷纷跪倒在中南海脚下,成为权力拜物教的信徒。

所有这些,都不是任何人的事先设计。一个有着这样的纪律的党,只要掌握了政权,就会走上权力拜物教的道路,并且影响整个世界。

中南海帝国的扩张:等级森严的官本位

党政不分的政治体制,造就出一个凌驾于社会之上的政府,一个凌驾于政府之上的共产党,一个凌驾于共产党之上的领袖。

与此同时,也让共产党沦为了政府权力的奴隶。整个共产党,包括党的最高领导人,都是政府权力的奴隶,都在为政府的权力奔命。

在中南海帝国里,从最高领袖开始,到最底层的党的基层干部,都有政府的行政级别,都在领取政府发放的工资。他们的党内地位是由他们的行政级别规定的。

不仅共产党的整个组织都是政府权力的奴隶,军队也是。军人的军衔和军职全部都可以等同对应到政府的行政级别。

不仅党和军队如此,社会的各行各业也都是如此。科学家,工程师,教授,医生,等等,所有专业人员的技术职称,都可以等同对应到政府的行政级别。民主党派的干部,有头有脸的商人,艺术家,牧师和尚,等等都有行政级别。他们的社会地位也都取决于行政级别的高低。想一想,和尚都有部长级和尚,局长级和尚,处长级和尚,科长级和尚,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官本位制把中国社会截然分成了两个部分,体制内和体制外。社会的上层,全部包括在了官本位体制中,享受着按照政府行政级别来加以区别的各种待遇。工资,住房,看病,坐车,都包括在内。

当今中国,不论民族宗教,不论富裕贫困,不论东西南北,一切都笼罩在官本位制的权威之下。每个人的成就都有一个衡量标准:行政级别高低。

官本位制,把中南海帝国的权力崇拜,变成了现实世界里看得见摸得着的等级森严的奴隶制度。

现代社会生活越来越多样化。可是,在中南海帝国,官场生态却越来越单一化,官僚化,奴性化。各行各业,各路人才,都是中南海帝国里的奴隶。

中南海帝国的扩张生力军:各路诸侯

共产党的纪律给了中南海唯我独尊的权力。中南海又把党政官员都培养成自高自大,唯我独尊的权力动物。中南海任命的各路大员,都有高于法律的政治权力。所以,他们不是现代政府里依法办事的官员,而是诸侯。他们存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扩张权力。

诸侯有天敌。诸侯的天敌就是其他的诸侯。

我国历史上的诸侯,割据一方,自行立法,自称为国。春秋战国,五六百年,诸侯不断地产生出来,又不断地在战争中被吞并。诸侯国,最多时有两千多个。到战国末期,只剩下了七个。可想而知,当年的战乱到了什么程度。那是一个王冠滚滚落地的时代。

今天的诸侯仍然在延续当年诸侯的成长路线。所不同的是地域更加广阔。而且由于科技进步和分工细化,诸侯征战的领域也早已经不仅是疆域,还包括各种产业。

几十年来,大大小小的政治运动,和现在的反腐败,都是现代版的诸侯吞并。党政官员成批地成为相互吞并的牺牲品。

残酷的权力斗争是诸侯成长的学校。在各级诸侯的眼里,在这个世界上,不去奴役别人,就被别人奴役。成王败寇是唯一可能的结局。

中南海帝国的制度源源不断地产生诸侯。诸侯又成为中南海帝国扩张的生力军。   

用诸侯的眼光看世界,世界各国都不过是一方诸侯国,正在等待被兼并。外国的党派,都是中国历史上的民主党派,早晚会成为共产党的一个支部。各国的政府首脑,最多不过是中南海帝国里将来某个地区的政协委员。外国的公司,早晚都是中南海帝国某个政府部门主管下的一个工厂。

怀着这样的雄心壮志,诸侯们信心百倍地走在大路上。

中南海帝国的扩张的路线:从合作到侵吞

中南海帝国的权力扩张,是一个不断的从寻找合作者到侵吞合作者的过程。

权力的扩张,你死我活。所以,中南海帝国扩张中的每一步,都是不惜代价的。从不惜代价的获取合作者的支持开始,到不惜代价的侵吞合作者而结束。

中南海帝国是在国内的农民战争中建立起来的。农民是中南海最早的合作者。

中南海依靠土地改革来获得农民的支持。在土地改革中,所有的土地全部分给了农民,共产党一寸土地都不要。看看资产阶级革命,哪个不是为了扩大自己家的资产?

不惜一切的牺牲,不求眼前回报,让共产党得到了农民的充分信任。于是,农民家的孩子踊跃参军,保卫土地改革的成果,为共产党打下了天下。

中南海的江山坐稳了以后,立刻开始统购统销。农民的产品只能卖给政府,农业生产资料也只能从政府那里购买。其他交易都被政府宣布为非法。

如此蛮横不讲理的做法,还找到了一个理由:反对农村资本主义。这种理由显然不成立。中国的自耕农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如果农民做点买卖就能变成资本主义,中国早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了。

可是,不仅没有地方讲理,还要对党和政府表示感谢。因为除了政府,再也没有其他的买家了,能不感谢政府吗?政府还是卖家,所有的生产资料和日常生活用品都只能从政府的供销合作社里获得。不想买?爱买不买。人家还不想卖呢!本来东西就不够。到头来,也还是要感谢政府。

所有的价格都是政府决定的。廉价收购农产品,高价卖出工业品,政府获得了巨额的价差。

政府垄断了所有的供销渠道和银行信贷,然后宣布只对参加人民公社的农民服务。农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入社光荣”了。

最后,土地改革时一寸土地都不要的共产党,自然的就成了所有土地的主人。农民成了没有土地的奴隶。

中南海未见不知道人民公社会造成生产效率下降。可是,让农民听党的话,比什么都重要。为此,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城市的工商业改造也是这样完成的。

一开始,中南海鼓励私人工商业,并且给予贷款支持。不仅如此,还帮助资本家寻找原材料和开发产品销路,甚至帮助资本家平息工潮。党章里写的工人阶级的阶级属性也不能阻止共产党去帮助资本家。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了。资本家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政府?

等到产品能够成批生产,企业有了稳定的收入了,政府就垄断了所有的原材料供应和产品销售渠道。银行也全部都是政府的。不通过政府,一分钱都借不到。然后,我们就看到资本家都敲锣打鼓的欢迎公私合营了。

于是,资本家的工厂,就全部都收归政府了。

对付民主党派就更简单了。最初,共产党找上门来。只要愿意合作,共产党就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慷慨大方的支持之后,就完成了全面的渗透,民主党派就纷纷变成共产党的支部了。原来的民主党派成员只剩下两个选择。听话的,做官。不听话的,坐牢。

之所以要这样来叙述这个过程,是因为完全一样的从合作到侵吞的扩张路线现在还在继续。

中南海帝国扩张的方向:奴隶遍天下

有民主党派人士总结了和共产党合作的四个阶段。简而言之:磕头,点头,摇头,杀头。

最初,共产党一无所有,找上门来,恭恭敬敬。这是磕头阶段。

然后,合作开始,双方全力以赴,有了初步成果。共产党原来的恭恭敬敬就不再有了。不过合作还是愉快的。这是点头阶段。

以后,共产党开始发布命令,趾高气扬。谁不听话,就会遭到威胁。这是摇头阶段。

最后,共产党明白告知,反对我绝没有好下场。这是杀头阶段。

有的人说,这都是阴谋。其实,可怕的不是阴谋。因为阴谋一旦被揭露,就没有用了。这些都不是阴谋,而是必然的逻辑。

共产党的纪律,就是在党内实行奴隶制度。

中南海帝国的扩张,就是党内的奴隶制度的扩张。

扩张的目标不是获得更多的合作者,让朋友遍天下,而是要让中南海帝国的奴隶遍天下。

合作者之间是要相互尊重讲信用的。可是,中南海任命的党政大员,都是上级的奴隶。如果服从上级和讲信用之间发生了矛盾,怎么办?这时,讲信用就等于不服从上级。党政大员如果和任何人的平等相处,尊重法律,那就等于在否认中南海的至高无上的地位。这是中南海任命的党政大员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难以做到的。

作为个人,共产党的干部常常都会知道自己在做坏事。事后问他们为什么明知故犯?他们都会说,我必须服从组织。

共产党的纪律,先把党员变成了奴隶。然后,再通过党员把越来越多的人都变成奴隶。这样的前景放在每一个中南海帝国的合作者面前。

中南海帝国的没落:胜败同源

共产党的纪律,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既是成功的原因,也是失败的原因。胜败同源。

在共产党的纪律之下,首先受到损害的就是共产党员。因为这样的纪律剥夺了党员的基本权利。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党还能成长壮大呢?这就要说起共产党产生的历史背景了。

我们这个民族的政治传统,那就是家长制。社会的细胞不是个人,而是家族。这是一个以家族为最小单位组成的社会。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几乎是没有价值的。全国最大的家族就是皇帝家族。皇权不下县。县以下是村民自治。实际上就是当地的家族自治。

在家族自治的社会里,年轻人的志向受到严重压抑。不论走到哪里,感受到的都是压抑。巴金的小说“家”,“春”,“秋”描述了那个时代的黑暗和压抑,激发了无数年轻人走上革命道路。

那时的年轻人,太需要一个光明的前景。当年的共产党讲共产主义理想,就给了年轻人一个光明的前景。而且告诉年轻人,只要不怕牺牲,艰苦奋斗,就一定能实现光明的前景。

参加共产党,就要接受共产党里的家长制的约束,这在当年也不是大问题。当年的共产党是一群抱着必死决心的革命者组成的。这些党员是来献身的,根本不会去考虑作为一个党员在党内生活中应有的基本权利。

这样的党立刻就显示了自身强大的生命力,经过二十八年的艰苦奋斗,夺取了政权。

同时,这样的共产党从一开始,就暴露出了种种问题。

有组织,就会有领袖。权力争斗不期而至。权力斗争中没有各方都愿意遵守的规则,只有你死我活。共产党里的残酷内斗,与党同时出现。

当年的共产党因为反对政府而遭到镇压。死去的人之多,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不过分。可是,在共产党的党内和军内,出现了接连不断的血腥冲突。自己人杀自己人,死去的共产党人比死在敌人屠刀下的更多。

直到抗日战争爆发,抗战成为主旋律,这样的自相残杀的惨状才平缓了下来。可是即使是在抗日战争期间,也还是有让每一个亲历者都不堪回首的延安整风。

只要党内的奴隶制度还在,党内军内的自相残杀就不可能停止。而且,一定会给社会带来无尽的灾难。

中南海帝国的没落:胜利改变了共产党

夺取全国政权,是共产党的胜利。同时,共产党又被胜利改变了。   

毛泽东曾经这样对自己的干部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那时候共产党在敌后有几十个被敌人的军事封锁线分割开的独立的抗日根据地。各个抗日根据地都是自己养活自己的。这些根据地仅仅是因为有着共同的革命目标,才团结在了一起。

当年的共产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取政权。没有想到共产党就真的夺取了政权。这下子麻烦来了。

在夺取政权的过程中,共产党承诺民主党派,要建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国,来取代专制独裁的国民党统治。

可是,实现宪政,要求共产党员代表民意,与其他政党平起平坐的讨论国家大事,这就会和共产党里的奴隶制发生冲突。党员是成为民意的代表,还是继续遵守党的纪律,做上级的奴隶?

如果把党的纪律看成是党的生命。宪政的推行,无疑是会要了党的命。

除了来自党外的挑战,还有来自党内的挑战。革命时期的共同目标已经实现了,遵守党纪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通过党员的充分讨论,来为党的发展确立新的政治目标?不可能。党的纪律就是服从上级。所以,党内所有的讨论,首先都是要向中央表达忠诚。正常的讨论完全不可能展开。

中南海授予了各方诸侯都有高于法律的权力,也就等于授予了各方诸侯自行其是的权利。有了这样的权力,各方诸侯就完全有可能背离中南海的意志。

为了让各路诸侯都继续听中南海的指挥,就必须强化党的纪律。党的纪律,已经不再是为了共同的革命目标,只是为了巩固权力。

用纪律来巩固权力,用权力来维护纪律,整个共产党都成了权力的奴隶。

同时,开始大规模宣扬毛泽东的一贯正确。服从中央,就是服从正确,强化纪律就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造神运动应运而生。

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贯正确?造神运动就成了现代版的装神弄鬼了。相信无神论的共产党要靠装神弄鬼来维持统治,是所有的人都始料不及的。

夺取政权的胜利,应该是共产党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胜利会让共产党失去共同目标。

一个没有共同目标的党,仅仅依靠手中的权力和装神弄鬼来维持着,将会走向哪里?又会走多远呢?

中南海帝国的没落:社会动荡的根源

中南海不仅要求党员服从上级,还要求所有的人都要听党的话。什么都要共产党说了算,这就不仅把一切社会矛盾变成了共产党内部的矛盾,还让任何社会问题都有可能引发党内高层激烈的权力冲突。

中南海不可避免地变成了社会矛盾最集中,承受力最薄弱的地方。

两分钱一盒的火柴能不能涨价一分钱?私人企业可不可以雇佣工人,最多可以雇佣几个人?等等。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曾经是中南海里政治局常委会上反复出现的话题。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中南海眼中的世界是可怕的,中南海的神经是脆弱的。在这样的小事上,中南海都能感受到权力受到了威胁。

在中南海极度脆弱的神经的支配下,党的纪律变成了明文要求各级党政官员必须和党中央保持一致,即使汇报工作也只允许有和党中央一致的看法和情况报告。

于是,送进中南海的都是喜报。社会底层的问题越严重,中南海收到的喜报就越多。

中南海自己都觉得不对头了,就开始放松言论管制,允许可以提供负面消息和批评意见。于是,铺天盖地都是负面消息和批评意见。中南海自认的伟大,光荣,正确,统统荡然无存。

怎么办?只能重申党中央无可置疑的正确性,要求全党与中央保持一致。

就这样反反复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小道消息满天飞。危在旦夕的气氛笼罩着官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诸侯都认为自己紧紧跟随,一步不差,对中南海忠心可鉴。可是在中南海看来,所有的诸侯都是墙头草,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更糟糕的是,直到现在,在共产党的思维里,一切都是黑白分明,一切都是你死我活。“不是东风压倒西方,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这样的思维方式必然导致矛盾激化,无中生有,小事变大,大事变坏,甚至把好事变成坏事。

共产党在中南海的带领下,完全变了。从当年的生龙活虎,临危不惧的革命党,变成了危机四伏,草木皆兵的统治者。

照理说,政府应该最不希望社会动荡。即使出现了社会冲突,政府也应该是协调者和仲裁者。可是,中南海不仅不是协调者和仲裁者,而且还总是社会冲突的一方,并且总是首先挑起事端的一方。哪一次政治运动不是中南海主动挑起的呢?

中南海挑起种种事端,不是因为高瞻远瞩,而是因为惊慌失措。

中南海成了社会动荡的根源。中南海与整个共产党为敌,与整个社会为敌,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中南海帝国的末路:改革开放前

从1949年到1979年,是中南海帝国的前三十年,也是用奴隶制度来管理国家的三十年。

中南海帝国建立初期,党内党外都认为经济建设的时期到来了。可是,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中南海自以为是真理的代表,毛泽东更是一贯正确。所以,中南海的视野中,科学家的创造,企业家的雄心,以及任何人出自人的本性的主动精神,都必须排斥。一切都要服从中南海。

中南海派出的诸侯和古代诸侯的一个不同之处,就是可以不负责任。古代的诸侯,失败了就身败名裂。现代诸侯什么事情都是听中央的,做错了事情,责任自然也就都在中央。而且闯祸越大,越没有责任。

共产党的纪律变成了中南海错误行为的催化剂和助燃剂。各路诸侯,不见得不知道中南海的错误。可是,有党的纪律在,即使错误,也要执行。不仅要执行,还必须大张旗鼓。否则就不能表现出对党中央的拥护和支持。全国的诸侯步调一致,一起胡闹,后果可想而知。

在中南海的主导下,除了苏联援建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有了一些像样的建设,此后就一无所成。直到改革开放之前,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工人不涨工资,农民吃不饱饭,城市不造住房,全部的资金都投入到了备战备荒中。结果是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变得更加灾难深重了。

三年大饥荒人口减少两千万。要知道,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的人口都在增长。

老百姓普遍的生活水平比抗日战争时期还差。整个民族都长期笼罩在饥饿的恐惧中。

知识分子普遍遭到政治迫害。整个民族成了精神上的残疾人。

我国的历朝历代,开国初期,经济都是蓬勃发展的。当政者什么都不需要做,凭着老百姓的生存本能,就能有经济的高速成长。

可是,有了中南海,中国历史就变了样。中南海帝国开国时期,就出现经济衰退。中南海说,这是由于帝国主义封锁造成的。难道历朝历代的经济成长都是得益于帝国主义?

和平时期,中南海自己折腾自己,能到这种程度。古今中外,独此一家了。

中南海天天都在抓敌人。可是,有哪个敌人能够造成这么巨大的损失?

结论是,中南海不是国家的建设者,而是破坏者。

中南海帝国的末路:改革开放

改革开放,迎来了经济的高速成长。原因是中南海权力下放,减少了各级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这再次证明中南海的干预就是灾难的根源。

很多人把改革开放的成就看成是中南海的功劳。完全错了。中南海管得越少,自由越多,经济成就越大,怎么还能说是中南海的功劳。这就比如,一个人被土匪抓住,百般折磨后才被放掉。重获自由后,为社会做出了贡献。这个人难道需要感谢土匪给了他自由?

中南海是改革开放成就的受益者,但是绝对不是成就的创造者。

改革开放能够出现的原因来自中南海的外部。

1979年共产党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提出了改革开放。在封闭了三十年的中国,这如同一声春雷。改革开放是清朝末年变法维新和洋务运动的继续。可是在这次会议召开之前,全国上下,包括整个知识界,完全没有类似的议论。这说明,中南海帝国三十年,社会的精神萎靡到了什么程度。

提出改革开放的是邓小平陈云这些人是中南海的领导人。他们能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的年轻时代是在民国时期度过的。学习西方,自立自强是清朝末年和民国时期年轻人的共同志向。共产党的老一代领导人都是在民国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们是民国的产物,而不是毛泽东时代的产物。

邓小平陈云还都有在上海租界的生活经验。在他们当年领导的抗日根据地里,也没有计划经济。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毛泽东要当国际共运领袖的愿望。文革中的逆境,让他们有动力也有时间去重新思考。

他们智慧的来源,不是共产党,而是他们个人的亲身经历,是他们没有加入共产党以前就有的理想,是他们对世界形势的认识能力。

他们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他们让中国的私营企业获得了生存空间。他们废除了终身制,建立了党政官员的任期制度。他们甚至提出了党政分开的政治改革主张。这等于是在质疑和动摇中南海的地位了。

邓小平陈云这一代人已经尽其所能。他们的视野有着明显的死角。党的纪律是他们终身维护的原则。毕竟,他们是老一代的共产党人。

改革开放的事业是他们开启的。在今天受到挫折的种子也是他们埋下的。

中南海帝国的没落:中央对决诸侯

中南海不受法律制约,自行其是。中南海派出的各地区各部门的党政大员也不受法律制约,各行其是。这必然造成中南海和各路党政大员的矛盾和冲突。

这就是中央和各路诸侯的对决。

中南海的确想监管各路诸侯,可是根本做不到。全国有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每个地方都有书记,市长或省长。除此之外,还有党中央和国务院直属的各个部门。除了党政,还有军队。接受中南海直接指挥的,就是一个有着好几百人的庞大的诸侯队伍。中南海里的领导人不要说熟悉他们,能确切的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就已经很不容易。

社会问题不能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就会通过各种渠道转化成政府内部各个部门的较量,转化成各路诸侯的较量。

表面上,全国官场山呼海啸般的支持党中央。实际上各路诸侯各有心思。改革以前,官场上表面是主义之争,实际都是权力之争。改革以后,商业利益进入官场。各路诸侯的背后又都有了巨大的商业利益。各路诸侯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小算盘上。   

从各路诸侯的角度来看,不仅面对着上级的不信任,还需要面对其他诸侯的攻击。在这样恶劣的政治环境下,为了生存就必须在上级中找到靠山,在同级中找到盟友,在下级中培植亲信,结成死党。这里没有人在乎谁对谁错,更不会兼顾各方利益,最后的胜败仅仅取决于谁的后台更硬。最硬的后台都在中南海里。

当年,在毛泽东眼里,除了他自己,政治局常委中的其他人都是各路诸侯利益的代表。要打击各路诸侯,就必须打击各路诸侯在中南海里面的后台。

毛泽东常说身边就有赫鲁晓夫。毛泽东和他说的赫鲁晓夫没有不同的政见,只是每个人在制度规定的同一个舞台上扮演的角色不同。

在电影故事里,有警察,有小偷。在中南海里,毛泽东就是警察,身边的政治局常委都是小偷。即使没有偷东西,在警察眼里也至少是小偷的嫌疑犯。因为做小偷的全部条件都是现成的,成为小偷是早晚的事情。

中南海里党政高官已经不再是几十年同甘共苦的战友,而是权利游戏里的玩偶。他们都在用自己的生命演绎着权力拜物教的野蛮和血腥。

各路诸侯看中南海,看到的是最难以对付的对手。国内外敌对势力即使存在,也远在天边。只有中南海,随时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中南海是所有诸侯共同的对手。

中南海站在最高处,对各路诸侯的离心离德了如指掌。因为他们自己就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中南海充满疑虑。高处不胜寒。

为了手中的权力,中南海一定会对诸侯宣战。

中南海帝国的末路:文革是中南海对诸侯的战争

理解了中央对决诸侯的这种状态,才能够理解毛泽东为什么会发动文化大革命。文革的本质,就是中央对决诸侯的大战。

文革开始,毛泽东宣布,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很显然,毛泽东为文革设定的敌人,就是各路诸侯,包括和毛泽东一起住在中南海的中央政治局常委和委员。

中南海里,毛泽东掌握着对其他政治局常委的“不投降,就叫你灭亡“的权力。此时中南海里的党政高官,不要说有共同的理想,就连陌生同路人之间的相互照应谦让都不存在。

向诸侯宣战,就等于向全党宣战。毛泽东就是最大的反党分子。

毛泽东终于走到了与人民为敌,与整个共产党为敌的道路上。党的纪律终于造就出了与党与人民为敌的党主席。

文革开始,毛泽东成立了中央文革小组,取代政治局常委,让他的夫人江青担任副组长。

文革中,一边是全国党政机构的瘫痪,一边是对个人崇拜宣扬。毛泽东一贯正确的神话家喻户晓。

文革中,毛泽东一手导演了遍布全国的冤狱。打倒一切,全面内战。死去的人,数以百万计。

而且,死的都是自己人。一个敌人都没有。

毛泽东一声令下就停止了内战,不是因为他伟大,是因为内战本来就是他在挑起,在操纵。

文革中的内战,导致全国各地都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实际上是各地政府都变成了军政府。熟读史书的毛泽东知道这将大祸临头。各路诸侯都有了军队,真的会造反。于是,重新启用老将军,唱国际歌。虽然度过了危机,可是出乎毛泽东的意料之外,他亲手触发了林彪事件。

林彪事件,全党,全军,全国人民都毫无准备,可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林彪事件让毛泽东一贯正确的神话在全国人民面前破灭了。这说明,动摇中南海帝国的重大事件可以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生。过去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文革开始时,党中央政治局常委七个人。要说死党,这些人都是毛泽东的死党。他们对于毛泽东的忠心耿耿是经过几十年战争考验的。可是,经不住文革的考验。七个人中间三个被彻底打倒。两个被停职。只有毛泽东和摇摇欲坠的周恩来还在工作。

打倒了那么多人,什么都没有能改变。中央和诸侯的对决依然如故,而且更加前途莫测了。

面对乱局,毛泽东一筹莫展。毛泽东对他去世以后的形势估计是:血雨腥风中交班。有多悲观,可想而知。从毛泽东的角度,只能看到这样的前景。

毛泽东去世以后,全国人民欢欣鼓舞。不是毛泽东想象的血雨腥风,而是阳光灿烂。这再次证明,这个国家长期动乱不安的根源,就是中南海,就是中南海里的毛泽东。

毛泽东去世,文革就随之结束。毛泽东最信任的中央警卫团逮捕了他的夫人江青。那时候,全国上下,包括中南海,不再有一个毛派。

毛泽东领导共产党,夺取了政权。毛泽东又改造了这个党,用权力拜物教取代了建设国家的理想,把党政官员都改造成了诸侯。为了反对各路诸侯,毛泽东发动文革,走上了反对党,反对人民的道路。其中的逻辑,环环相扣。

“人一走,茶就凉“。没有一个诸侯愿意为毛泽东陪葬。那些曾经誓死保卫毛泽东的各路诸侯,不仅没有一个人实践自己的誓言,还都因为文革的结束兴高采烈,奔走相告。

在这个权力拜物教的世界里,演员可以一代一代的更换,剧本就是这么写的,永远不会变。   

谁还能有比毛泽东更高的威望?谁还能有比毛泽东更坚强的死党?毛泽东不过如此,谁还能奢望走毛泽东的路,能有比毛泽东更好的结局?

中南海帝国的没落:下一次改革的要点

文革结束时,出现过一种矛盾的场景。一方面人人都在无拘无束地数落毛泽东的错误,都在为文革的结束兴高采烈,另一方面又在忧心忡忡。过去是毛主席领导我们,今后谁来领导我们呢?显然,中国社会还是在期待一个大救星。中南海仍然是社会的希望所在。

所以,宪政还有待时日。

可是,现在改革开放已经四十年。当年上海一个小小的租界,都能在后来的历史进程中产生那么深远的影响。四十年的改革开放所积累起来的社会力量,将改变现在的中国。

中南海帝国的谢幕,将在下一次改革中实现。

共产党的纪律是中南海帝国的立国之本。

如果哪一天中南海帝国谢幕了,其标志性的事件就是共产党不再有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的党纪。

没有了这样的党纪,中国社会就可以摆脱奴隶制度的枷锁,同时也就除去了悬在每个党政官员头上的随时可以置他们于死地的利剑。只要有机会做到,所有的人,包括党政高官都会拍手称快,就像文革结束时的兴高采烈一样。整个国家将会因此而走上宪政。

然后,就是建立总理府,作为全国的行政中心。党政不分的政治体制将彻底结束。中南海将变成历史博物馆。

各种民间的社会服务机构,银行,保险,医疗,教育,都将应运而生。老百姓将得到更好的社会服务。无所不在的户口制度就会成为多余而淡出历史。

宪政没有预设的敌人。如果共产党还想掌权也可以,那就去学一学长期执政的日本自民党。

政府财政将不再有义务去养活任何党派,包括共产党。

各种政党都去监督政府,政府就会变得更有效率,更少腐败。

这将是中国社会的一次精神巨变。中国社会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这样的社会精神的巨变,那就是文革结束,以及其后的改革开放。

当年结束文革,没有理论准备,没有舆论动员,更没有众望所归的反对派领袖,突然就成功了。结束文革,拥护改革开放的社会力量,就是今后结束奴隶制度的社会力量。这种社会力量事先看不见,事后才知道强大到足以改变整个国家。是谁?是人心所向。

文革中,官方的宣传天天都在说,如果没有毛主席的领导,老百姓就会遭殃。可是,实际情况是因为没有了毛泽东,中国人民才活得更好了。同样的道理,没有了实行奴隶制的共产党,中国人民将会活得更好。

 

2020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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