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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3 March 2020

李怡:反送中的回顧與前瞻

1997前的十多年,西方主要媒體大都將亞洲總部設於香港,一方面密切關注主權轉移前後的動向,另方面也以香港為基地前往急劇變化中的中國和台灣。97後,西方大都認為香港、台灣的大局已定,西方媒體也大部份從香港撤出了。反送中運動誠如坂井先生所說,使「香港久違地重返世界史的前台」。去年6月以來,西方媒體又聚焦香港,香港每一天都佔據西方主要媒體的頭版。然而,除報刊之外,香港事態未見在西方、日本的書店有出版物,也許是寫書較嚴謹,需時較長。日本能找到我在2013年底出版的《香港思潮》,觀察到本土意識與香港反送中的社會意識聯繫,算是有眼光了。儘管本土意識非我所創,我也不是主要論述者,但我很欣慰在國際書市中,為香港人的自由意志發一點微薄的聲音。

我知道日本去年選擇這本書繙譯,與反抗運動有關,於是也主動提出為這本書寫一個日文版的序文,較詳細地對反送中作回顧與前瞻的剖析。全文近7,000字。序文再加上坂井先生寫在前面的解說,相信可以使長久以來對香港已經陌生的日本讀者,有一個初步了解。

也許香港讀友也想略知道我的序文寫些甚麼,甚或也想對去年以來而至今未息的運動作個回顧。今天起,就在本欄作摘要。序文的開頭是:經過2019年,香港已經變得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幾乎是每天都發生的街頭示威與抗爭,每天都發生警察的暴力和示威者的暴力,每天都發生政府和警方對所有事態的荒誕而極少人會相信的解釋,把香港推向一個急速沉淪的境地。

民調顯示市民對警察信任度產生顛覆性改變。一個「安全與秩序」名列前茅的城市,短短幾個月就變成警察不可信的城市。對於我這個在香港居住超過70年的媒體人來說,見過香港及世界的許多變遷,一個地方在這麼短的時間如此急速地淪落,還是第一次見到。

急劇變化是表面現象,潛伏的原因十多年前就開始在香港社會埋下了。潛伏原因就是香港本土意識的興起。

回顧香港的歷史和中英談判導致主權轉移等等事態,當時香港人儘管對中國的承諾不信任,但沒有選擇餘地,只能夠勉強接受。在1997年主權轉移之初,大部份香港市民都接受一國兩制,認同自己是中國香港人或香港中國人的身份。

但中國信守諾言的時間不長,共產黨人的本性就是有強烈的權力欲,取得主權後要中國掌權者能按照自定的規則忍住手不去干預香港事務真是很難,而香港這個與西方世界接軌的都市對中國經濟起飛後的暴發戶們的引誘太大了,於是在掌握香港主權後,隨着中國在全球化中與西方的關係趨於密切,中國就開始從政治、經濟、社會各個方面滲透香港,香港人的生活空間被壓縮,對由中國委任的特區政府越來越不滿。加上中國在國內壓榨人民權益的消息也不斷傳播到香港,香港人前往中國越頻繁,對中國和中國人的了解越多,就越對特府在政經社加緊與中國融合的政策反感,而維護香港本地權益、要求同中國區隔的意識也就出現並快速成長。這就是香港本土意識。

本土意識開始興起時,受到傳統民主派主流的割席甚至譴責,傳統民主派也就是大中華派,而年輕一代則多屬本土派。兩派在相當長時間的對立,香港人已經熟悉,而我就在序文中向日本讀者作了詳細介紹。建制派擁有最豐厚的資源與權力,傳統民主派亦擁有一定資源和政黨權力,年輕本土派就既缺資源又無權力,但社會思潮卻向本土派傾斜。(明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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