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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2 January 2018

伊朗民变:阿拉伯会不会有春天

二大爷

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最让人振奋的,不是回忆中的十八岁,也不是可能更糟的2018,而是伊朗全国断网,民变四起的消息。伊朗事态的重要性,其实并不比金将军打飞机低。

叙利亚人民起义反对阿萨德政权以来,由于俄国、伊朗以及某些国家的硬挺,阿萨德年复一年苟延残喘,而其中趁乱崛起的isis,更是为叙利亚带来了深重的灾难。阿萨德并不会比isis仁慈多少——这个从已经曝光的生化武器消灭对手甚至平民就已经明证。在获悉美国即将对阿萨德政权直接军事打击的情况下,已经无力支撑战争,希望保住颜面的普京知难而退,已经撤军。依然在用军队支持阿萨德的,只剩下伊朗。

除了出兵叙利亚,伊朗还出兵参与了也门的内战。这个当今屈指可数的政教合一的落后国家,从两伊战争开始就奋战不止,周边都是需要“虽远必诛”的敌人。就经济实力而言,其实伊朗一场战争都支撑不住,不要说两场。再加上国际社会的封锁,国内的经济形势可想而知。本周风起云涌,走向街头的民变,就是在这样要民生、要民主的背景下开始的。

说起来伊朗理应是中国人感到“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哪一类国家。他是所谓的“文明古国”,货真价实的可吹嘘的历史比中国还长。尤其是马其顿、波斯、亚述、安息这些在世界历史上响当当的大王朝,都印证了这个国家文明的久远。

但是,但是。如果蒙元灭宋对中国的影响一样,在阿拉伯人在637年征服此地后,这个古老的国度从此陷入了不可逆转的伊斯兰进程。在黑暗的深渊中一蹶不振,和现代文明渐行渐远。最终在近代也沦入了所谓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困境。在这样的困境中,伊朗也出现了一批睁眼看西方,希望通过学习西方救亡图强的聪明人。君主立宪制的巴列维王朝正是诞生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个世俗化亲西方的王朝两代君主都试图扭转神权控制政权的局面,并一度取得了胜利。尤其是在1963年宣布施行白色革命,仿效西方进行政治和宗教改革,例如土地改革、给予妇女选举权、森林水源收归国有、工人参加分红并严格限制宗教势力等。这些现代化的改革措施,使得伊朗的经济突飞猛进15年,从债务国一举转身为债权国。首都德黑兰从一个阿拉伯的小古堡一举变为有“东方巴黎”之称的大都会。

一个接触近代文明不到几十年,神权的影响依然无可匹敌的旧文明体系中,要施行西方成熟的现代体系,伊朗也遇到了极大的挫折。尤其是在宪政没有建立起来,权力制衡的体系尚不完备的情况下,虽然在白色革命后,经济建设、文化发展的成就有目共睹,但是随之而来的社会阶层分化、贫富差距加大、贪污腐败越演越烈等,造成了底层民众和知识分子阶层的极大不满。巴列维国王尽管制定了民主的路线图,但是他的思维显然还停留在修修补补的反腐和打虎阶段,最终导致了在民众中本来就有极大影响的宗教极端势力的卷土重来,一举窃国。

从那个时候开始,伊朗的现代化进程就事实上停止了。我想今天伊朗人民走上街头的举动,事实上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耳光。当年是你们选择了让教主霍梅尼回来,相信了他的蓝图,四十年来,这个苦果终于吞不下去了。尤其是当年支持霍梅尼的那些知识分子,到了张不开嘴的时候,肠子都快悔青。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也许最能理解伊朗人。人民当然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只是这个重新选择的代价,是那么的巨大。四十年,一代人都已盖上了棺材板。巴列维王朝有很多的缺点,但它好歹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而在霍梅尼们手里,已经不是要不要民主的问题,而是活着还是死去的问题。

事实上,阿拉伯会不会有春天,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只要伊斯兰的背景没有彻底退去,要走上现代国家的道路就几乎是不可能。全世界伊斯兰国家唯一的成功的世俗化的例子,土耳其,也已经大踏步的后退,甚至已经开始使用教令代替法律。前路如何,可想而知。

但我们仍然应该报以掌声和希望。哪怕这个过程依然会是漫长而曲折。毕竟巴列维王朝短暂的辉煌告诉伊朗人民,只要方向对了,经历曲折之后,还可以到达彼岸。

可要是方向错了,吃一堑之后,还有一堑。几十年一堑,一堑几十年。哪怕短暂的甜蜜,终究等来的是黑暗。

愿天佑伊朗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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