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能否避過「修昔底德陷阱」？很難說，因為歷史上很多戰爭爆發均源於非理性。
【文化籽：讀書好】
近期香港人已感覺到內地十九大後民族復興集體亢奮，負責香港事務的官員人人口出狂言，唯恐「亮劍」不及，落後於形勢。撫今追昔，令人更認識到鄧小平「韜光養晦」的智慧。十九大習近平正式描劃了稱霸世界的願景：2035年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勢力，2050年成為世界領導國家。對於中國崛起，美國近年輿論已經向鷹派轉向，早於Donald Trump上台。首先轉軚是曾被視為「中國模式」大好友的沈大偉（David Shambaugh），他在《China's Future》一書將中國比喻為一輛駛近交通迴旋處，極需選擇一個合適的出口的車，究竟是走向新極權還是軟性威權體制，目前正處在關鍵時刻。他在書中修正早前的崩潰論，變成了「潰而不崩」。另外兩本對華府外交圈產生影響的作品，一是《紐約時報》記者Howard W. French的《Everything Under the Heavens: How the Past Helps Shape China's Push for Global Power》，另一本是哈佛國際問題專家Graham Allison的《Destined for War: Can America and China Escape Thucydides's Trap?》，尤其是後者，是中美關係的話題性作品。
自設的陷阱
Howard French的問題是當中國影響力日增時，會將世界秩序帶往那方向，一個曾經受西方屈辱的文明，自視為天下中心的國家，可以做維持和平的領導嗎？他認為中國人歷史上從沒有平等的外交關係，只有「天下」觀念，周邊國家向天朝朝貢，若果要求平等地位，觸怒天朝，就毫不猶豫派兵征伐。Graham Allison的作品是回應美國近年鷹派對中美終將一戰的看法。書名所用的Thucydides's Trap，是源自紀錄古代世界大戰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古希臘歷史學家修昔底德，他從雅典挑戰斯巴達霸權的戰爭中看到一種普遍歷史規律，就是既有霸主面對新興強權的挑戰多以戰爭告終。修昔底德認為其實是雅典崛起令斯巴達產生恐懼，戰爭才成為無可避免。Graham Allison統計了人類歷史上16次強權崛起對峙，其中成功避免戰爭的只有四次。最近一次避過修昔底德陷阱是美蘇爭霸，由熱戰變冷戰，經歷甘迺迪總統拆解古巴導彈危機，最後在列根時代令蘇聯帝國瓦解。中共也認識到這些「中國威脅論」，所以習近平在訪美時曾表示：世上本無「修昔底德陷阱」，只是大國之間一再發生戰略誤判，自己給自己造成「修昔底德陷阱」。
《伯羅奔尼撒戰爭史》至今仍是國際政治的入門讀本。
戰爭背後是人性
修昔底德的史書之所以永垂不朽，不在於他是首位詳細紀錄戰爭的史家，而是他觀察到戰爭背後的誤判，是源於尊嚴、恐懼等非理性原因。其實習近平沒有錯，修昔底德陷阱是自設的，背後就是非理性的狂熱。中美戰爭爆發可以有各種理由，可以是南海衝突也可以是偶發；像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暗殺奧匈帝國王儲行動，更可能是北韓金正恩以導彈襲擊首爾，美韓聯軍攻打北韓，中共立即攻入平壤。當年彭德懷揮軍渡過鴨綠江時，麥克阿瑟將軍不也是大吃一驚嗎？
有學者認為從理性角度而言，中美經貿關係、國債都是互相依賴及牽制，加上核武威懾力量，雙方應該不會輕啟戰端。習近平最近也表示不會向世界輸出「中國模式」（毛澤東在60年代就向東南亞輸出中國模式），也反覆表示一帶一路是共同發展的多贏局面。問題是當閣下明言2050年中國領導世界時，你認為美國會當你自high發噏風嗎？目前比任何時間更容易引發戰爭，因為頭腦發熱的不只有北韓金正恩還有沉溺於雪恥式民族復興的中國人、更集權的共產黨、更有每天追求sound bite的美國總統及民粹主義。
我們，還是沒有讀懂修昔德底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
撰文：劉細良
編輯：施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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