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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6 December 2017

我想跟蔡先生聊一聊2017年我看到的北京城

郭思遥

2017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这一年在历史上或许一定是个不一样的年头。因为在这一年里,我和身边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年,我的公众号被删除了9篇文章,原因基本都是因为说了实话,当然可能这是第十篇。不过特别凑巧的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当时北京的一把手还是王先生,我写了一篇想跟王先生聊一聊雾霾的问题,结果文章被删除了。

又一年过去了,不知道蔡先生的胸襟如何。

这一年里,从春天开始,北京首先的变化是在治理开墙打洞的问题。很多无照经营的商铺,在这场治理中,门全部被封堵,然而它们也都在继续的经营着,想进门要从院子后面绕进去。因为规矩是永远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你堵上了它的门,它依旧有办法继续经营。

在这场整治过程中,我不禁想问问蔡先生,我们打的旗号是:还原首都原始风貌。可这个原始,究竟是什么时候?总要有个年份和年代的标准吧?如果没有,那是不是很多人就要开始乱来了?我觉得开墙打洞这四个字应该是这么理解,在原本这里没有门的基础上,商家为了便利,私自开了一个门,用来经营接客,这应该才算是开墙打洞。

而据我所知的很多店铺,几十年前的门就是朝这个方向开,而在这次治理中,执法人员为了街道统一,少惹麻烦,却一股脑的一竿子全部打死,全部给堵上,这样儿的做法是否说得过去?甚至,我曾写过一篇被删除的文章,有一家名叫永盛斋的小馆子,到了2017年掌柜的已经是第七代传人。从清朝就有的这家小馆子,到了2017年您说这里开墙打洞不符合标准?那我们的北京城到底要恢复到哪一年?明朝吗

更讽刺的是,前几天我路过交道口街道社区,就连这里的门也在开墙打洞的治理范围之内。难道这里的门,是交道口社区后来为了方便市民来办事儿给私自凿墙打开的?如果是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呢?难道来此办事儿的居民,都从楼后头绕进去,就好了?

开墙打洞的治理之后,倒下了一大批商户。我发现在我的生活里,原本很便捷的小饭馆、小卖部不见了。就他妈连剃个头,我也得跑到二里地之外,原来胡同里便民的理发没了。而那些天价托尼、凯文老师的发廊还留着,我们一直在说,要疏解非首都功能。可疏解到最后,剃我这种光头的价格,我要花38块钱。胡同里曾经5元的便民理发,再也不见。

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们的治理行动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个夏天我住在北新桥附近,我踏踏实实的把电动车推进了家里,我的出行只能靠走。因为这里的胡同的地面,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挖了五六次。刚挖了没两天,土填上,地弄好,没两天又来了一拨儿人开始在这里挖。

从街坊四邻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是,听闻以后胡同里就没有电线杆子了。以后所有天上的线,都要埋到地底下去。其实说心里话,老百姓对电线杆子这东西完全无感,全然不觉得这东西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什么不便利的地方。当然除了喜欢一边儿走路,一边儿玩儿手机的二逼。你把它以后埋在地下,我们也没觉得有多好。甚至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今天中国移动的来埋线,明天它走了之后,歌华有线的又来了,歌华有线的走了,中国电信的又来了。既然都是国家的买卖,为什么大家不能统一好了大家一次弄完呢?这样儿来来回回的是省钱么?还是有人从中在赚钱?到底谁拿了钱,我们管不了,我只知道的是,整整一个夏天,我和邻居们的出行,一直都在越野。

胡同里的门脸堵上了,地挖的如同狗啃的一般。好像这一下儿真的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朝鲜街道,现在哪个摄制组再想来拍年代戏,您就来吧。不过几十年前的胡同,它一定没有现在这么脏。当然,第一个来拍的是北京电视台,镜头里胡同的老街坊一个个都乐开花了,都觉得这么治理太好了,都如他们所愿了。可你要是真的生活在这儿,你才能真正的知道,当地的居民,没有几个不骂街的。

到了秋天,同样困扰蔡先生的雾霾问题又来了。而这个秋天,治理北京的方式或许和王先生在位的时候是一样的。各种关关关!各种停停停!前些日子有人问我:晚上想吃夜宵,东城区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不错的羊肉串。这一个瞬间,我感觉到了耻辱。我惊讶的发现,在2017年,我一个美食博主,竟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很多好吃的烧烤店,因为环保部门的压力,首先已经改成了电烤。它的味道,早就不能用像样儿来形容。但即使这样儿,最后电烤的命运还是逃不过职能部门的压力。很多饭馆,自此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这一年对于餐饮,很多职能部门完全就是耍流氓的打脸行为。直接就威胁商家,你要么赶紧自己滚蛋,要么到了营业执照或者卫生许可证的年限,我不给你验了。

如果这些店铺,从一开始就存在违建或者违规,以及各项不达标。那么一开始的执照是谁给办下来的呢?不一样是这些职能部门吗?你现在反悔了,这难道不是啪啪啪的打脸么?难道给北京城的这些烧烤店都停了,雾霾的问题就治理好了?

雾霾的问题还没有治理好,秋末冬初的几场大火烧透了北京城。首先我们为逝者默哀,但后续的工作,同样让我们感到了是一刀切的做法。北京城开始正经的轰人了,与此同时,在网络上也流行一个词语,叫做:低端人口。大家都在说,北京要清理低端人口了,这个做法,其实无论是北京土著,还是在北京工作的外地朋友,大家都是举双手支持。

所谓的低端人口,应该指的就是那些:开黑车,贴小广告,地铁要饭的这些人群。这样儿的人群不光是在北京,在任何一个城市他都不应该存在,没有哪个城市需要这样的人群。可清理来清理去,这些人居然他妈的还在。咱就甭说天通苑立水桥西红门这些地方,前几天的文章我也写了,与故宫一墙之隔的东华门、北池子。每天都停满了欺诈游客的东北籍男子的车辆。

他们与交通协管员狼狈为奸,协管员看见他们的车根本置之不理。这种拉黑车诈骗游客的人,为什么没有被清理走?为什么还留在北京城?而被清理走的,却是那些原本在北京有工作的外地朋友。我们公司的项目总监旭哥,那天很气愤的告诉我们说:因为这次的事件,房东没理由的给他涨了300块钱房租,根本不按照合同办事儿。在这儿,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旭哥是河北人,他在北京做新媒体的年头也挺久了。说实话,旭哥这么多年辛勤工作,赚的确实不少。如果连他都感觉有这么大压力了,那其他打工的呢?他们或许在北京城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不是要一味的替外地朋友说好话,我只说我看到的那些不公平待遇。真正我们想留的,根本留不下,那些我们讨厌的,却他妈还在。

那天看见这么一条留言,不禁鼻子一酸。我不知道这位朋友曾经在北京从事什么工作,但我相信他一定是热爱这里的。我能想象,他会每天辛勤的劳动,偶尔看看我的公众号,赶上周末了,也和朋友一起去我推荐的馆子尝尝。而现在,他离开了北京城,很荣幸,我的公众号能陪伴他在北京的这段岁月。

昨天,陈亨卤煮的刘家窑店,隔壁的新疆馆子着了一场大火,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而郁闷的是,这件事儿处理的结果依旧是一刀切。一家馆子着火,一条街的餐饮全部叫停,全部不许再营业了。上午着大火,下午就来拆招牌,这速度也算是惊人了。哪家店着火,你处理哪家的相关责任人不就完了,其它的店铺招谁惹谁了?一条街的老板,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您全给关了,大家喝西北风去?

或许有的读者会说,那继续开着不是一样有安全隐患吗?那你告诉我全北京哪个饭馆你能保证一定就没有安全隐患?既然用煤气的都有隐患,那就都关了呗,全北京的饭馆儿都甭开。以后都学做饭,买菜回家做去得了。

天冷了,人心却更寒了。

到了冬天,本以为折腾了大半年了,天儿也冷了,咱北京城就消停会儿呗。可这个冬天,我们的治理依旧在进行着。这次的治理,我觉得有点儿更加胡逼闹了。这次的口号是:露出天际线!要把很多户外的广告牌子都给拆了。这次北京电视台又是首当其冲,采访老头老太太,那一个个同样在镜头里笑的那叫一个开心。也是,这帮老头老太太出门儿也就去个菜市场就回家了,远地儿他也不去。

这种治理,我实在不知道意义何在,就连学校的招牌你都给拆除了。有的人说,这种东西有安全隐患。那他妈你打车出门儿还能遇到车祸呢,以后出租车公交车都取缔了呗。你看看一年到头是车祸死人多,还是广告牌掉下来砸死的人多?

如果这种东西,是违章建筑,那一开始城管部门都在干嘛?如果有安全隐患,我们为什么不能弄个定期的检查组?如同检查电梯一样,定期检查这些广告牌或者招牌是否牢固,不合格的让他定期整改不就完了。你把这些东西都给拆了,难道不会对大家的出行造成不便利吗?

或许未来我们叫车的时候,只能告诉司机师傅:我旁边有个灰色的楼,是什么什么形状。司机还得傻了吧唧的把窗户摇下来仔细辨别周围的楼,哪个是我形容的这个样子。继而,后面儿已经堵了一大串儿车了。

要知道,有一个形容词儿叫火树银花。那样的城市,才能算作美丽的城市,而2017年之后,我的北京城,我已经快认不出他来了。熟悉的街道没了,温馨的馆子没了,辛勤工作的人走了,雾霾它依旧还在。

这就是2017年,我和蔡先生同处的北京城。

那个夜晚,我和几个好友本想去工体的天堂超市喝几个啤酒。没想到因为黑社会砸店的原因,暂停营业了。店里面只有一些操着东北口音的大光头在看着场子,我们到对面儿的饭馆琢磨凑合喝一口吧。隔壁桌儿的东北朋友,同样在大呼小叫的聊着那些肝胆相照的话,吹着那些不着边际的牛逼。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儿的人,他还留在北京呢?

看着对面儿东北汉子拒绝着一个又一个和我们一样扑空的客人,听着周围的东北口音。我觉得我的北京城,好像越来越向朝鲜那嘎达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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