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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6 December 2016

人民币还会继续贬值吗?



向小田

我们的金融界有个毛病,就是看到风就想到雨,看到谷歌人民币兑美元汇率跌到7.4就想到有人要害我们。去年年底说人民币贬值已经没有基础,现在贬到6.9又高呼大清国完了。这种小资产阶级的劣根性实在是要不得,一惊一乍,一点定力都没有。这样一个金融界,组织上怎么给你们压担子?还要不要讲一点党性,讲一点唯物主义。

要谈人民币贬值,就要搞清楚为什么贬值。美国的著名对冲基金Bridgewater Associates之前有过一个研究,说是金融危机之后,全世界国家的货币都在贬值,实际上是看谁贬得更快。宋鸿兵老师写了一本《货币战争》,我没有看,但是,我觉得当前的局势就是货币战争,是汇率战。美国的特朗普,比你们高明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也说是汇率战,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是特朗普说我们中国是汇率操纵国家,就有点没有搞清楚主要矛盾了。实际上人民币是非常克制的,在这场全球化的竞争性贬值中,人民币参与得不多。2014年,人民币兑一篮子货币强劲升值。为了加入SDR,人民币汇率又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稳定。日本的安倍晋三搞了好几回贬值,美国人怎么不出来说,真朋友还是假朋友,现在就看出来了。

美国人说我们是汇率操纵国,我们就搞个汇率改革给他们看。去年8.11汇改后,央行相当程度上放开了汇率浮动的自由度。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个原因,让人民币确实面临着贬值的压力。

一个是我们国内的资产价格真的太高了。你把几个中产阶级主要持有的资产拿出来看,房产、股权,没有一个估值不比世界上其他国家要高的。在这种情况下,资产价格的高估,客观上也是汇率高估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们的A股,经过2015年上下一折腾,又套进去不少钱,这些钱都需要通过银行体系来补漏洞。释放出来的人民币,也增加了汇率贬值的压力。

当然,归根到底还是我们国家的GDP增长下来了。GDP增长下来,很多资产的回报率就是自然下来的。此消彼长,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资产荒等等,实际上就是反映了国内富裕的资金要寻找出路。我们可以看到这两年什么海外购置房产跨境并购等等资金量都在创历史新高,这就反映了一种资金外流的压力。过去通过美元套利,也就是说赌人民币升值的那些资金,现在又反过来,赌人民币贬值。过去我们外汇占款那么多,就是很多美元资金都进来。中国的企业也乐意跑到国外去发债,然后跑到国内来搞房地产。美元发债,利息低,中国炒房,赚钱多,还能赚汇差,这是过去最好的生意,包赚不赔。但是宏观条件一变,马上风险就出来了。

美国经济乐观预期增加,美元走强,加息,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时间早晚的问题。人民币汇率高估,也不可能一直高估下去,资产价格迟早会支撑不了这个乐观的预期。临界点就是2015年的股灾,一下子把好多资金都吓跑了。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原来资产价格泡沫破裂的时候是这么可怕。好了,那些过去做美元人民币套利的资金发现,股也不能炒了楼也炒不了就先跑了(当然有些跑到北上广深继续炒),然后就是资本外逃。这时候央行就要花外汇储备去维护汇率稳定了。大家可以看到,两年时间,外汇储备从4万亿美元到了3.1万亿美元,少了9000亿。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从比例上来看已经很大了。外汇减少这么多,以前以外汇占款为基础被动发行货币的模式就走不通了,要保证货币发行量不缩水,那么就要印钞票,就要鼓励商业银行发放贷款。在这种情况下,资产价格是维持不住的,一定要降。如果资产价格不降,汇率就要降,因为汇率也是资产价格的另一种计算方式。

所以贬值的问题讲清楚了。这不是一个偶然的事,这是一个必然的事。不能打肿脸充胖子,确实维持不了这个高估的汇率,确实要贬值。从全世界范围来看,中国还是比较有良心的,没有搞竞争性贬值。我们的人民币贬值,只是一个市场行为,应该说是市场驱动的。

那么,既然是市场行为,我们来看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贬值呢?我认为还是有贬值的压力的,我看大概率会过7。

美元已经进入了加息周期。特朗普这个人,狡猾得很。我说过,中国政府最擅长和开发商打交道,但是开发商当了美国总统,就不好说了。耶伦一直不提加息,特朗普很不高兴,几次说要让耶伦到点走人。特朗普有几句话,我跟大家分享一下。一句是说:“我们有一个非常虚伪的经济,在某个节点上,利率不得不改变。”另一句是说:“他们压低利率,这样一切都跌不下去。”特朗普是很清楚的,靠大水漫灌解决不了问题。全世界搞货币战这一点特朗普烦透了,他一定会考虑一个退出的方案。美国一退,这个货币战争就搞不起来了。毕竟全世界货币竞争性贬值的源头就是美国。美国一停,全世界的水龙头都停了,后面谁还敢放水那是自己找死。

等特朗普任命的人控制了美联储,或者根本不用等,美国这些知识分子,现在早就倒戈了。华尔街选前不支持特朗普,选后大涨,一秒钟改变信仰,不是偶然的。美国明后两年估计会有几次加息,联邦利率也会上升,到时候人民币兑美元的压力可能会更大一点。

人民币受到贬值的压力,要缓解这个压力,归根到底还是要靠中国经济。也就是说,中国经济能不能转型升级成功,重新赢得资金的青睐。过去人民币升值,是因为在中国投资赚钱,大家都来中国,自然抬高人民币资产价格。以后要保证人民币币值在全球范围内的竞争力,还是要靠ROE。靠炒楼,炒股票,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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