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善勇】
1947年8月10日出生,1998年的烈火莫熄1.0之時,安華時年51歲,壯心不已,壯懷激烈。時光荏苒,霎那之間,十七年匆匆過去了,肛交案2.0結審,安華耳順,實齡已有67歲。
孩子都一一長大了。當年年幼的千金和公子,成家的成家,長大的長大,孫子都有了。服刑五年,出獄之後,扣除一系列的公共假期,安華届時年過七旬,是必然的了。
一個人一旦走到古稀之年,他的人生,還有幾個二十年? 馬來西亞三權分立的民主建制,還有幾個二十年?歲月的規律,說到底,誰也躲不過,安華不能例外,也不例外。
擺在安華的前路,民聯的未來,還有這個國家的遠景,滿目瘡痍,寸步難移。隨著安華身陷牢獄之中,上世紀八零年底開始倡導的兩綫制之生命,奄奄一息,自不待言。偏偏三黨的關係,若即若離,如坐針氈。
行動黨國會領袖林吉祥,到底是老江湖了,眼下的行情,當下的民心,他心裏知道。「判决前夕,與安華同在」晚宴上臺演講,隨之建議那些在國家獨立之前出生的資深領袖應該讓賢,交由年輕一輩的領袖接棒。
當然,林吉祥當晚說的,還是有所保留:「我不是要求有立即的(換崗)行動……」意思是說,如果安華這一場跌宕起伏的官司,圓滿落幕,民聯的第一綫領導,自然可以暫時維持現狀。
對民聯的維穩作用
反之,林吉祥主張「伊黨主席哈迪、安華以及他本身的資深領袖開始從前綫撤下,讓路予後獨立世代,是恰當的事情」。解讀這一段話,民聯的擁躉自可體會安華「維穩」的作用了。
安華既在,大局有他串聯,三頭馬車,雖然沒有並駕齊驅,進退一心,也沒有鬧到分道揚鑣的地步;民聯一言難盡的關係,因此得以膠合,止步在505前的狀態。可是,一旦安華不在前方領導也不在後防鎮壓呢?
想到這裡,我們自可明白林吉祥當前的苦心了:站在後安華時代的十字路口,林吉祥只好跟著提出「後林吉祥」的選項,藉以逼退伊斯蘭黨主席哈迪,希望同時完成「後哈迪」的領導。
然則,伊斯蘭黨的根本問題,難道只在哈迪一人,還是「人人都是哈迪」?只要意識意識和心態一成不變,只要建黨的初心不改,躊躇滿志地想要落實伊斯蘭國和伊斯蘭國法,不但傷害了民聯的發展,也必然危及了建國先輩立憲的世俗國體。
可惜,南中國海兩岸,畢竟太少周游諸國,見過大場景的安華,太多的則蟄居鄉曲的次品貨色。他們不願正視全球化之下驚天動地的大變化,寧可坐井觀天,夏蟲語冰。
而且,哈迪的想法,一如既往。高庭五司下判之後,對比林吉祥和哈迪之言,當可覺察迥然不同的地方。哈迪阿旺的文告,點出「安華被剝奪了爲人民鬥爭的機會」之餘,不忘祭出「唯伊法才有真公正」的核心思想。
要是這樣,民聯怎麽走下去?安華的牢房之中,閉門苦思五年之久,是否可能因此想通一條替代陣綫入主布城的康莊大道,誰也不知;但是,現有階段,他的叮嚀說明了他的焦慮不已:隙縫處處,希望民聯不會讓人趁虛而入,一蹶不振。
希望,民聯的共主,身兼公正黨的實權領袖,入獄之前所錄下的這一段語重心長,不是高調的指示,唯有沉重的個人「希望」。他的處境,和民聯的困窘,我們也就可以從中可想了。
聲援者稀,民心已變?
2月14日情人節吉隆坡聲援安華系列一的那一場集會,僅有微不足道的400人聚集聲援安華,或許反映了相別17年同一位「未來首相」的非常尷尬。民心當真思變了嗎?
篳路藍縷的民主之路,似乎沒有出口。不啻二戰前出生的司機,皆在兜兜轉轉,找不到大方向。獨立前的四字輩領袖,也是這樣,困惑迷航,甚至忽視1962年發布的〈20點馬來西亞建國協議〉。
那麽,進入後安華的時代呢?沒有了一柱擎天,氣壓乾坤的第一機師,盟黨剩下的那兩位副手,如果繼續各執一端,民聯是不是從此自動飛行,乃至電油乾枯,信譽殆盡?
安華在加影行動之後著手的部署,顯然沒有準備就緒。阿茲敏出任雪蘭莪州務大臣,嚴格地說,也純屬備用的Plan C:首選的是自己,次選爲夫人旺阿茲莎,推算之下,阿茲敏當是候補中的候補了。
既然這樣,就算公正黨,最後决定要把帥印轉交阿茲敏,全面遞補安華的角色;以他之力,能否舒緩火箭和月亮之間本質的矛盾,重新定位,把入主布城的要務,設在第一位;還是因此在神權和民權的分岔路上繼續迷航?
萬一三黨的新黃金組合解决不了這個骨節,伊斯蘭黨的單飛,民聯三黨的解體,指日可待,不言可喻。淪落於斯,縱然上天恩庇,厚賜高壽,等到安華出獄,想要重新收拾308和505的山河,再建輝煌,今生是否還來得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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