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s

Tuesday, 28 October 2014

《香港獨立媒體》 《舞自由》──你我如何回應不公義

何里玉

1968年4月,第一次國際人權會議在伊朗首都德黑蘭舉行,大會通過了由伊朗起草的《德黑蘭宣言》。
誰會想到通過第一份人權公約的地方,在21世紀,連跳舞都禁止。
伊朗,對香港人來說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角度,熟悉是因為每日國際新聞都聽到她的名字,知道她是一個正在戰爭的國家;但我們根本不知道她為甚麼長期 處於戰爭之中,甚至連她的統治者的名字也未必說得出。如果想了解伊朗的基本歷史,可先看看Marjane Satrapi的《我在伊朗長大》,內容簡單易明,也紀錄了作者當時在伊朗及奧地利的成長故事,對家/根的執著令人動容。

《舞自由》講述一個在連跳舞都禁止的國度,一群舞者如何反抗,電影算拍得很人性化,雖然略嫌把主角Afshin塑造得帶點英雄氣質,但他的一班朋友 卻反映了面對不公義時人們常有的心態:當然有人如Afshin般堅持信念,他提出要到沙漠公演,因為他覺得舞蹈停留在私人領域內便沒有意思,這些人就像一 般運動/革命中的領袖和年輕人,他們意志堅定,無畏無懼,擔當起說服別人的角色,自己也作好犧牲的準備。
可惜受過極權折磨的一群,未必全部反彈更大。社會上有些人,曾被嚇怕了,所以更不敢站出來,女主角Elaheh就代表著這種人,她的母親被迫放棄跳 舞,只能偷偷在家逼她練舞,結果她練得一身好功夫卻無用武之地,更與母親一樣沉淪毒海,麻醉自己,逃避現實,羨慕旁人,自己卻不敢爭取;若與香港相 比,Elaheh或代表在香港受教育的內地學生,他們比從前知得更多、知道自己身在自由地,卻沒勇氣發聲,以致他們就算面對早前罷課運動,他們也只敢站到 老遠看著教授義教、莘莘學子抗爭,自己從未加入其中。雖然電影中Elaheh非常支持Afshin帶領舞社反抗極權,也作了公演,但她始終沒有再踏前一 步,選擇原地踏步,留在伊朗。
電影中Mona則代表社會上大部份的成年人,他們大多明辨是非,對旁人/年輕人挺身爭取公義也予以支持,只是一旦需要他們走到前方發聲,他們就不會 了,頂多做鍵盤戰士,這是來自於他們心中的恐懼和缺乏信心,像Mona那樣對跳舞有濃厚興趣,對舞社的事也非常積極,但當一聽到要公開表演,就決不肯冒 險,寧願放棄理想,因為恐懼戰勝了意志,她害怕被抓,也害怕所愛被抓,覺得反抗總不能成功,是一個重視結果多於原則的族群。
而Afshin其中一個同伴的弟弟,是當時總統內賈德的支持者,更是道德警察。弟弟多次到他的宿舍內搜查有沒有可疑的東西,最後發現讀建築的哥哥竟 然在「功課」內畫上公演要準備的事,他要脅哥哥需告發Afshin等人,但他最後卻「老點」弟弟去了另一個沙漠,自己被其他道德警察毒打一身,失去弟弟的 信任,以後更難行事。自己或是既得利益者,卻深受反抗者的感動,甚至奮不顧身犧牲自己目前所擁有的:到佔領區義教的大學教授、義載的司機、公民抗命的律 師、辭職的輔警、罷工的市民、為去佔領而跟父母關係變緊張的子女,他們的犧牲可能比戰友更多。

《舞自由》是由真人真事改編,Afshin最後流亡法國尋求政治庇護,繼續他的藝術生涯,然而他最想的還是能踏足故鄉自由跳舞,電影最後一鏡,「真 Afshin」更現身,另外電影更邀得女星Nazanin Boniadi (Afshin的母親)客串演出,除了演員身份外,她亦是國際特赦組織發言人,訴求更顯強烈。可惜這套講述伊朗人反抗極權的電影,卻未能在伊朗上映,導演 取景摩洛哥,而且導演、主角都是英國人,全片演員都在說英語,人物亦比較二元對立(現實的社運角色哪會全部忠奸分明?),政治立場也過於清晰,相比自傳式 的《我在伊朗長大》,用大篇幅描述離家以後,在西方世界遇到的虛無主義者和無政府狀態者時那種無力感,《舞自由》跟真實的伊朗有段距離。

Afshin本來不是個熱衷政治的人,他眼中只有舞蹈,但作為「被時代選中」的舞蹈家,他漸漸覺醒到藝術家和公民的責任是不可分割的;就像當下的香港,不合作運動遍地開花之際,藝術亦自然遍地開花。
伊朗人在跳舞抗命,主宰自己的身體,在地球的另一端,香港人也在佔領抗命,主宰自己的選擇權,無論形式如何,為了自由,人類總會奮不顧身。



from (title unknown) 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278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