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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28 May 2014

气候变化事关兴衰存亡

这个月,一个著名的军事顾问委员会发表报告,得出结论称,气候变化对美国的国家安全构成重大威胁。
报告作者是16位退役的高级军官。他们警告,干旱、不断上升的海平面及极端天气事件等环境威胁,已经在造成全球性“动荡与冲突”。
不过,参议院军事委员会(Senate Armed Services Committee)的共和党资深委员、来自俄克拉何马州的詹姆斯·M·英霍夫(James M. Inhofe)坚信,全球变暖是个“骗局”,并将这份报告贬为宣传花招。
或许英霍夫参议员需要学学历史,因为在过去3000多年里,气候变化一直在引发全球冲突——乃至文明的覆灭。干旱和饥荒导致有的社会发生内部叛乱,有的社会则遭外来势力洗劫,因为那些逃离内部苦难的人会转而对外征服。
一个最鲜明的例子来自公元前1200年前后。根据近期发表的四项研究,地中海东部与爱琴海地区当时遭受的长达几个世纪的干旱,对许多曾经繁荣昌盛的城邦所经历的普遍的饥荒、动荡及最终的覆灭起到了重要作用——如果不算是直接诱因的话。
通过研究古代花粉,以及从沉积物与矿床中获取的氧和碳的同位素数据,科学家们确定了这场干旱的时间跨度与严重性。他们的全部结论均得到了彼时镌刻烧制的泥版信件的印证。
位于今天土耳其境内的赫梯国,曾用这种古老文书恳请各大邻邦运来粮食,以暂时缓解干旱导致的饥荒。(这场干旱被认为影响了今天的希腊、以色列、黎巴嫩和叙利亚的大部分地区,时间跨度长达300年。)赫梯王的一封求援文书这样写道:“事关生死存亡。”
另一封文书发自位于今天的叙利亚内陆地区的艾马尔城。文中直接写道:“若不速速到来,吾等将卒于饥馑。”位于今天的叙利亚海岸的乌加里特城,以及埃及法老国做出了回应,送去了粮食和补给,但并不清楚是否足以赈灾。
这 肯定对当时的强国造成了国家安全问题。埃及、赫梯、迦南、塞浦路斯、米诺斯、迈锡尼、亚述和巴比伦可谓青铜时代晚期的八国集团。在它们之间的文书往来中, 包含对地中海上的敌军舰队攻击的警告。这些劫掠者被称为“海上民族”,或许来自地中海西部, 很可能是因为干旱与饥荒而逃离之前所在的岛国,以难民和征服者的双重身份跨越了地中海。
一封写给乌加里特王的文书建议其“提防外敌,巩固城防。”这一警告恐怕来得太迟,因为同一时期的另一封文书刻着:“信使抵城,军已破,城遭劫,禾场焚毁,果园尽失。吾城遭此大劫。望周知!望周知!”
尽管当时或许并未像现在这样,海平面持续上升,但水温的变化可能是该地区部分地方生活难以为继的元凶。
《考 古学杂志》(Journal of Archaeological Science)2012年发表的一项研究发现,在那段时间里,地中海的洋面温度快速冷却,致使沿岸的降水量急剧减少。研究的结论是,当地农业受损,而且 这些情况可能是影响“这一时期的人口下降、城邦废弃,以及长距离迁移”的因素。
更糟糕的是,从公元前1225年左右到公元前1175年,一系列的地震灾害事件,撼动了这些地区的许多古城。这些事件,连同饥荒和干旱可能进一步破坏了当时的社会,最有可能的是,导致内有面临着严重粮食短缺的下层阶级和农民在发动叛乱,外有移徙民族入侵。
我们尚不知道青铜时代晚期具体的颠覆细节,也不知道一系列事件如何让社会发生了如此彻底的变化。但有一点很明确,气候变化是主要的推动因素,或者说压力因素之一,导致了社会的瓦解。
接下来的时期被称之为首个黑暗时代。在这期间,公元前第二个千年末期欣欣向荣的经济和文化突然不复存在。在这些地区的部分地方,人们用了几十年甚至数百年重建。
我 们生活的世界与青铜时代晚期所处世界的相似之处多过人们的想象。用英国考古学家苏珊·谢拉特(Susan Sherratt)的话来说,这些相似之处包括“越来越同质却越来越无法控制的全球经济和文化”,在这种经济和文化中,“地球上一端的政局动荡会极大地影 响数千英里外的地区的经济”。
但有一个很重要的不同。青铜时代晚期的文明毁在大自然的手里。而我们会不会自我毁灭,还有待观察。
埃里克·H·克莱因(Eric H. Cline)是乔治·华盛顿大学(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的古典学和人类学教授,也是《公元前1177:文明颠覆之年》(1177 B.C.: The Year Civilization Collapsed)的作者。
翻译:黄铮、陈亦亭


from 纽约时报中文网 http://cn.nytimes.com/opinion/20140529/c29c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