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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19 November 2013

台灣媒體裏的中國幽魂


戰 後以來,除了少許敢與中國國民黨對立的媒體之外,中國民族認同一直是台灣媒體界最核心的工作宗旨,余紀忠、蔡衍明都不諱言對於台灣被中國併吞的期待,王效 蘭則直說「別叫我台灣人」、「你們台灣人真可惡」(後者指尖閣諸島爭議);認同本身無可厚非,但支撐該認同的權力機制如何運作,就值得大大檢討了。
 
《戒嚴遺產》
 
在兩蔣時期,這類媒體一直與國民教育洗腦工程互相支援,並且憑著「戒嚴經濟體制」,大發民主國難財。解嚴後媒體市場自由化漸完成,它們不僅沒有遭到清算,反能憑借之前文化殖民成果與既有品牌優勢,繼續稱霸媒體圈,相關人員擴散至各電子媒體。
 
當中國民族認同漸失擁護後,則改以言論傾銷來守住市場佔有率,立場不妥協、賠錢不在惜,因為它們已經另有金主或另有回報管道,無需單獨面對台灣民意市場的考驗。
 
理 論上,媒體們的政治傾向分佈,會反映著民意分佈,但在電子媒體裏,中國民族認同媒體的市佔率,卻遠遠超過支持該立場的民意比例,這起因於政府對頻道此罕有 資源的分配不當,明顯偏頗特定認同;民進黨曾經弱勢執政,無力進行矯正,國民黨班師回朝後,更不可能更動此不公不義狀態。
 
《中國幽魂的質變》
 
約 莫2006年左右,中國國民黨開始高張「聯共制台獨」旗幟,親近該黨的台灣媒體也產生質變,在很短的時間內,從原本的中國民族認同立場,跳進擁護中國極權 -民族主義的洪流裏,即從本來對中國之身份歸屬與相關符號的堅持,轉變為對中國國力的稱頌與擁戴,從精神性的「親中(反共)」變成利益導向的「親中共」。
 
現 在看來,儘管蔡衍明所說的「中國許多地方都很民主」,以及對中國置入性行銷的辯護,並沒有出現在余紀忠的口中過,但我們很難保證他若活到現在,會如何看待 所謂的「中國崛起」?畢竟,這類媒體在二十世紀時觀黨國而後行,跟在二十一世紀觀中共而後動,其服從最高威權的本質是前後相連貫的。
 
財務危機的中時之所以會變成旺旺中時,其實都可以視作上述質變的結果,其無法避免的副作用,就是中國傳媒市場規順利向台灣擴張:最支持中共政權、最可受中共政權使弄的有錢人,就是合作對象。
 
《民主的內建式危機》
 
二十一世紀以來,中國共產黨與中國國民黨相濡以沫的關係,早就是公開的:前者靠著後者的勝選,加強其統治的合法性,後者靠著前者對台壓力,取得政權;而體現該壓力者,又以親中媒體的聯手恐嚇最具效率。
 
2004年惟覺的「連宋沒當選、台灣會血流成河」,2006年的紅衫軍運動,2012年張榮發的「沒有九二共識、台灣經濟會很慘」…都獲得親中媒體以誇張的頻率、毫無平衡的手法強力放送。
 
另 外,當我們對中國市場是無條件地擁抱,對於民主防衛機制無所意識時,言論自由必定會降服於進軍中國市場的誘惑,三立電視台換掉鄭鴻儀節目就是例子;請注 意,從2012年開始,中國傳媒市場規則的向外擴張,已經轉變成中國言論規則的向外擴張,中共有權力決定台灣人應看到什麼樣的政論節目。
 
媒體生態的惡化,對於有識之士而言,當然是台灣民主一大威脅,但很諷刺地,國人是無法聯手對付之,因為此民主危機,恰恰好也是中國國民黨未來可不斷打贏選戰的利基。講白一點,我們的民主的勝選遊戲規則,帶來我們民主的危機,所謂「民主的內建式危機」是也。
 
如今所見,中共所支持的在台政權執政後,台灣人權與新聞自由之國際評比皆倒退,這本是早可預見的。
 
《中國因素不只是認同也是民主與否》
 
當中國認同變質成中國極權-國族主義後,檢討台灣媒體圈的「中國因素」,已經不一定要鑲進統獨或認同原則裏去思考,光是「全世界最大獨裁政權的在台喉舌」這一點就夠了。
 
但是,若連這一點,都要被中國國民黨支持者視作為統獨激化,那我們的確該想想:是不是台灣的統獨分野,已經同時是支持獨裁與支持民主的分野了?其實,回首看看台灣的媒體史,作用於權力場域中,那不散的中國幽魂,不就是一直站在民主的對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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