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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9 October 2013

《外交學者》:備受重壓的"亞洲支點"

原文:The Pivot Under Pressure
作者:David J. Karl
日期:2013年10月8日

***本譯文版權歸作者/刊登機構所有,轉載請保留此聲明。***

阻礙美國專注亞太事務的,並不只是奧巴馬取消行程之舉,而是還包括了其他因素。

在最近這幾星期,美國政府高級官員非常努力地試圖展示華盛頓將如何把其戰略焦點從大中東地區的軍事泥沼中抽出,並轉移到變化不定的亞洲。要提出有說服力的論點並不容易,而美國在區內的盟友會否相信這個亦不無疑問。

早在奧巴馬總統把行程包括亞太經合會議及東亞峰會的亞洲之旅取消之前,對美國專注重點的疑慮便已經越來越多。本月初奧巴馬在聯合國大會發表的講辭便是一例。其中,使這講辭缺乏說服力的一大因素是,中東地區各個錯綜複雜的問題再一次成了華盛頓關注的焦點。

在兩年大模大樣地推出的所謂亞洲支點之說,無非就是要在一個日益受到正在崛起的中國所影響的關鍵地區維持美國的影響力。奧巴馬自稱為美國的第一個太平洋總統,又宣佈亞洲將是美國“採取實質行動的地方”。奧巴馬斷言,未來將是美國的太平洋世紀,而他麾下的軍官則制定了兩個明確的目標:
  1. 增強明擺著針對中國的軍力;
  2. 以“泛太平洋夥伴關係”為名,展開一系列雄心勃勃的貿易和投資談判,意在和北京爭奪東亞的經濟霸權。
可是,那個支點—或者按現在官員喜歡用的說法, “戰略再平衡”—帶有兩個先天性的缺陷:它推出之時,正好碰上阿拉伯之春把中東奉行了數十年的政治秩序推倒;同時,美國也在開始踏入大幅度削減國防預算的年代。

直至幾個星期之前,奧巴馬顯得像一個希望中東問題會自動消失的人。可是,那個地區就好像《致命誘惑》(Fatal Attraction)裡的 Glenn Close一角那樣,不容忽視。雖然有關美國在區內實行多年的軍事和外交活動是時候完結的談話並不少,奧巴馬卻不得不繼續留意當地局勢。事實上,在奧巴馬去年的亞洲之行期間,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在加沙爆發的衝突很有力地提醒他該區易燃的特性。儘管他執意要躲開中東問題,他現在卻發現自己被捲入了敘利亞的漩渦。
總統在聯合國大會的發言突顯了這個引力的力量。奧巴馬在講詞中確認,“我們將會持久介入區內是事務”,又列出他將會用軍事行動保護的安全利益。奧巴馬重申,他看得出來敘利亞解除化學武裝的前景並不明朗,又在兩個長期的項目上押上自己的信譽:中止伊朗的核武器計劃和成為以色列-巴勒斯坦和平協議的調解人。

奧巴馬又承諾,他將會重新關注像敘利亞內戰那樣的宗派衝突和人道悲劇。這話標誌著,奧巴馬的思想和今年較早時候相比,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演化。那時候,他為自己對敘利亞的哈姆雷特式矛盾心態辯解說,“然則,敘利亞成千上萬死去了的人,和剛果成千上萬正在被殺的人,我又應該如何取捨?”
總之,奧巴馬上個月說的話標誌著其外交政策的一個明顯變化。就如《紐約時報》指出的:

“對一位嘗試把美國外交政策焦點放到亞洲的總統來說,承認中東問題至少在他的餘下任期內可能仍舊會是政策重心是一個重大退讓。奧巴馬先生只有一次提到亞洲,說的是阿拉伯世界錯過了亞洲那種經濟發展模式的機會。”

這一轉變只會使區內質疑奧巴馬對支點所作承擔的聲音重新響起。而不論目前正在華盛頓上演的財政鬧劇將會如何收場,最終也必然會通過大幅度削減預算,格外嚴重影響國防開支的法案。那場鬧劇已經迫使他取消出訪亞洲。同時,亞洲有許多人質疑 ,美國政府到底有沒有財力去實行它承諾過的亞洲支點,應付相關的軍費開支。
預算削減已經影響到美國的軍事準備。原先預定,美國海軍將會是建立亞洲支點的重心,可是據報導,其非部署艦艇及航空兵部隊有三分之二不符合戰備目標,而海軍部署的頻率已經明顯減少。空軍則停飛了三份之一的戰鬥機中隊,又在剛結朿的財政年度取消了重點戰鬥演習項目“紅旗”。陸軍及海軍陸戰隊的地面部隊大幅削減開支亦在所難免,而美軍和亞洲盟友軍隊的聯合演習規模也有所縮減。
此外,一名在五角大樓聯合參謀部從事戰略規劃的高級官員最近承認,在軍事上抽離中東,並把部隊轉移到亞洲有難處。正如《防務新聞》(Defense News) 報道說:

海軍少將托馬斯(Robert Thomas)說:“過去十年,由犘洛哥到巴基斯坦那個不穩定的弧形地帶耗盡了我們的精力。” 而在五角大樓的高級官員在討論如何把美國的軍力再平衡到亞洲的同時,“我覺得,未來五年會像過去十年一樣,我們會不斷的捲入中東地區事務。”
“在未來幾年”,他接著說,“有關再平衡到亞洲的話題還會繼續,也會做一些準備工作,只是焦點仍舊會放在那個不穩定的弧形地帶。”
托馬斯還預測,分別負責亞洲和中東的司令會不斷互相爭奪資源。這一緊張或許能解釋到五角大樓何以至今還未定出增強亞洲軍力的全盤計劃。

美國對落實泛太平洋夥伴關係的決心亦同樣受到質疑。有關協定涉及12個環太平洋國家,它們加起來的貿易總量佔全球的三份之一。奧巴馬政府錯過了2011年11月的原定完成限期,轉而希望在本周末於印尼舉行的亞太經合組織會議之前達成一些基本協議。可是,談判過程進展緩慢,修訂後的期限看來很可能也會錯過。

另外,白宮甚至還沒有正式要求建立所謂的“貿易促進局”。這是一個白宮認真程度的傳統指標,因為這機構會把貿易協議放到國會審批的快𨒪通道。美國政府在一年多之前宣佈,它會向國會要求建立有關機構。然而,貿易代表法萊曼(Michael Froman)最近表示,“[這]沒有特定的完成限期。”白宮也沒有運用它的政治本錢來應對日益壯大的本地反對貿易協議之聲 (見)。
華盛頓會繼續宣稱奧巴馬政府對亞洲支點立場堅定。但是,美國的盟友現在有更多理由不相信這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