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派经济学家为自由逃离俄罗斯

莫斯科——一位著名自由派经济学家在政府调查员的压力下逃离俄罗斯，克里姆林宫为期一年的镇压运动已经从抗议者及其领导人蔓延到那些被怀疑在支持他们的精英权力中间人身上。

经济学家谢尔盖·古里耶夫(Sergei Guriev)曾在德米特里·A·梅德韦杰夫(Dmitri A. Medvedev)任总统时期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他因合写一份报告对入狱的石油大亨米哈伊尔·B·霍多尔科夫斯基(Mikhail B. Khodorkovsky)所遭受的待遇做出指责而卷入一起案子，并为此反复遭到讯问。

在古里耶夫逃离之际，正值调查开始转向统治体系内部为反对者运动提供支持的人。

调查人员的怀疑背后存在着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在组成莫斯科统治阶层的商人和技术官僚中，很多人持有较为自由派的观点，他们不太认同弗拉基米尔·V·普京(Vladimir V. Putin)再次就任总统后实施的高压、保守路线。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大多觉得安全无虞。

莫斯科政治技术中心(Center for Political Technologies)的分析师阿列克赛·V·马卡尔金(Aleksei V. Makarkin)称，“这意味着没人拥有豁免权。精英阶层中的任何人一旦与反对派建立关系，就面临巨大风险。”

古里耶夫不愿就这一决定发表评论，他称自己正与妻子和孩子在法国度假。但是他的一个朋友在不具名的情况下称，古里耶夫突然离开俄罗斯是因为他“有理由相信他会被剥夺自由”。

调查人员开始将审视的目光投向政府内部人士，其中包括那些曾属于梅德韦杰夫的泛自由派阵营的官员。值得注意的是，调查人员已经针对一名斯科尔科沃基金会(Skolkovo Foundation)的高官展开刑事调查，称其向反对派领导人伊利亚·V·波诺马廖夫(Ilya V. Ponomarev)提供大笔讲话费。斯科尔科沃基金会是由国家财政支持的创新中心，也是梅德韦杰夫的标志性工程。

副总理弗拉迪斯拉夫·Y·苏尔科夫(Vladislav Y. Surkov)是与梅德韦杰夫关系紧密的少数几个政治大腕中的一员，他在公开对这起调查进行批评之后提出辞职，有报道称他是被逼走的。几名匿名官员告诉记者，苏尔科夫曾称反对普京的抗议者是“我们社会中最优秀的人”，他还曾亲自帮助反对派团体获得资金支持。

古里耶夫是新经济学院(New Economic School)的院长，直到最近他还似乎是不可撼动的。他曾为梅德韦杰夫撰写发言稿，在无数顾问机构兼职，并且是几家国有企业的董事会成员。2009年奥巴马总统访问莫斯科时，曾选择在古里耶夫的大学发言。

古里耶夫是一个与大多数莫斯科权力中间人都保持友好关系的中间派人物，去年5月份他罕见地拿出1万卢布（约合2000元人民币）给一家基金，而该基金为反对派领导人阿列克赛·A·纳瓦尔尼(Aleksei A. Navalny)的反腐败运动提供支持。

在一篇关于这个决定的文章中，他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自己认为俄罗斯需要更多的政治竞争。

“我不害怕吗？”他写道，“不怕。我是个自由人。我知道只要我不违背法律，没人能禁止我说什么或做什么。我可能是错的吗？当然可能。”

自那时起，古里耶夫就不断地因为一个关于霍多尔科夫斯基案的2011年报告所引出的一桩案件接受问讯。调查人员调查了数名专家，认为他们在十年前从和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公司尤科斯(Yukos)有关联的一个基金那里收了钱。

古里耶夫的一个朋友说，在最近一轮问讯过后，古里耶夫“问了在莫斯科的几个通常会保护他的权势人物，他得到的建议是他现在是不安全的”。这位因未得到评论授权而保持匿名的朋友还说，“他是匆忙离开的，应该就是几天时间。”

另一位朋友和同事、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经济学家巴瑞·W·伊奇斯(Barry W. Ickes)猜想，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事情到了这个关口，他必须做出决定，因为他的情况很不确定。”

普京发言人迪米特里·S·佩斯科夫(Dimitri S. Peskov)说，据他所知古里耶夫只是离开俄罗斯去度假了而已，对调查则不予置评。“这不是我们的问题。这件事跟克里姆林宫毫无关系，跟总统没关系，”他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完全是猜测。”

支持克里姆林宫的分析师谢尔盖·A·马尔科夫(Sergei A. Markov)周三撰文评论古里耶夫案，他说斯科尔科沃和新经济学院等机构曾向抗议示威者提供资金。

普京回归一年后，政府中自由派和强硬派的平衡已经很快改变，许多梅德韦杰夫时代留下的东西都受到了质疑。马卡尔金说，梅德韦杰夫的团队在克里姆林宫里被视为同情反对者的人，他们受到的怀疑甚至比那些抗议者还大。

古里耶夫是少数兼为莫斯科精英人士和反对派活动家的人之一，这两个圈子在2011年末反普京抗议活动爆发期间曾短暂重叠。

他的那位同为著名经济学家的妻子数年前已经移居法国，不过古里耶夫一直待在俄罗斯。新经济学院国际顾问委员会主席埃里克·伯格洛夫(Erik Berglof)说，古里耶夫花了不少力气说服有才能的、接受了西方教育的俄罗斯学者回国任教。“他绝对是一个相信俄罗斯会改变的人，”伯格洛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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