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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2 December 2012

华尔街见闻:退休的“婴儿潮”一代将重新定义资本市场格局

199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William Sharpe最近致力于研究“退休经济学”。他力图解决日益壮大的退休人员队伍——特别是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人,在他们到退休年龄时如何能依靠自己的积蓄安度晚年。

据Amy Kessler的数据,从1970年到2007年,美国男性的退休期间平均增加了34%。目前美国男性到65岁之后,平均能再活17.5年,1970年时这一水平为13年。女性目前退休后平均能再活20年以上,高于1970年时的15年。

Sharpe在接受“机构投资者”杂志采访时说道:“我试图理解不同的投资、消费和退休年金计划的特性。有无数这类计划。金融行业的每个分支,从保险公司到共同基金再到财务顾问,所有的人都声称有着神奇的公式和投资策略。但没有简单的答案,这是个困难而复杂的问题。”

根据2012年哈佛肯尼迪政府学院的研究报告显示,美国企业退休金计划目前面临6890亿美元赤字,而公共养老金计划则有约4.4万亿美元的缺口。根据华盛顿的员工福利研究机构(EBRI)的数据,个人养老金储蓄同样短缺,预计缺口将近4.3万亿。EBRI分析认为,只要美国退休人口的平均寿命再增加两年,就将会让这一缺口达到5万亿。

这些数字加起来意味着,机构和个人投资者需要额外储蓄并且投入市场9.4万亿美元。如果你不知道这笔钱有多少,可以做个对比,目前美国共同基金的全部资产加起来是13万亿美元。

实际上,只要这将近十万亿美元的未来养老金资产中的部分进入市场,都会重新定义全球资本流动方向,改变证券的发行和管理的经济激励,并且可能改变经济的所有格局。随着资本对资产类别的追逐,资产的特性可能会改变,不同资产间的边界会模糊。养老金大量涌入市场同样会促发资产类别和结构的创新,并且可能为传统的年金计划和现代的证券化产品重新注入活力。

资本流动已经波涛汹涌。在过去几年里,作为对低利率的回应,投资者大量涌进高分红的股票、长期债券和高收益资产。但是哪怕利率慢慢上升一点点,投资者们都会敏感地转变方向。

更老的婴儿潮一代和为他们管理退休金投资的机构面临着激烈竞争。一方面,当投资者年龄增长,典型的投资需求就是更加保守和倾向于规避风险,使他们更多选择债券而不是股票。另一方面,由于如今超低利率的经济环境,对收益的追求近乎迫切,点燃了近来高收益部门,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和企业债市场的激烈竞争。

从更深的层面讲,退休投资者,如同所有长期投资者一样,明白他们多年来信奉的长期投资信念已经被金融危机所颠覆。尤其是著名的耶鲁捐赠基金David Swensen和其追随者们的投资者模式所暴露出来的显著弱点。

耶鲁CIO的投资方式强调分散投资所有类型的股票,同时大幅配置替代投资,包括PE、VC、地产、商品和对冲基金。截止至2012年6月30日的十年里,耶伦的捐赠基金平均年收益达到10.6%。

为了能够复制这种丰厚的收益,其他捐赠基金和养老基金跟随着Swensen,采取类似的策略。难以避免的,大量的资金流入压低了回报。此外,重要的是,此前与股票相关度极低的替代性投资在金融危机中也被证明无法独善其身。为了寻求安全性,投资者们只愿意购买美债。几乎所有的资产类别都遭受了重创。

这是捐赠基金在危机中表现极度低迷并在最近几年仍然落后大市的原因之一。全美823只捐赠基金在截止至2011年6月30日的十年中录得5.6%的平均收益。而在2012年,捐赠基金预计将录得平均0.3%的负收益。

如今,聪明的长期投资者都知道,没有什么投资铁律。

婴儿潮一代人给美国经济自1960年代到2000年的增长提供了重要的动力,同时也是1982-2000年股市大牛市的引擎之一。1982年7月至2000年8月,标普500指数的年华收益率达到15.6%,而30年期美债的平均收益率为8.8%。

当婴儿潮人口进入中年,他们开始关注退休金。婴儿潮人口中最早一批进入40岁的是在1986年。当他们经历了股票两位数的高回报期后,他们把更多的钱投入到市场中。根据投资企业研究机构的数据,1985年,个人退休金账户(IRA)和确定的养老金缴纳方案共计有7500亿美元。到2007年,这一数字飙升到9.2万亿美元。

金融市场对此反应强烈。在1980年代的牛市,标普500中上市企业的市盈率翻了一倍;在1990年代又翻了一倍。市盈率差不多以每年6%的速度攀升,同期股价的上升速度为每年14%左右。这种成倍的增长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婴儿潮人群开始在市场上进行退休投资时所带来的市场的供需不平衡。

寿命的增加意味着投资者需要存更多的钱来满足他们的退休需求。Pacific Global Advisors的首席分析师Guy Coughlan称,事实上,年死亡率每低于预期1个百分点,对于一个45岁的待退休美国人,其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提供通胀相关的养老金的成本就上升11%。

许多研究人员和投资机构都认为,随着年龄继续增长,当婴儿潮投资者和资产管理经理为他们的退休计划卖掉更多风险较高的资产,而买进更加保守的资产时;股价将会持续数年低迷。供需关系此刻再度发挥威力。根据旧金山联储的Zheng Liu 和Mark Spiegel估计,正如在大牛市时期一样,今后股票市盈率将会持续收缩持续到2021年。他们预计实际股票价格将会下跌13%。

婴儿潮投资者转向更保守的投资已经使债券购买量创下历史新高。据晨星投资数据,投资者在过去五年中购买了7000亿美元的应税债券,这比在1990年代互联网泡沫时期他们投入股票基金的总额还要多。

除了美联储维持超低利率政策的原因,大量资金追逐固定收益债券也压低了收益率。当许多资金管理者被迫购买几乎任何新发企业债时,许多投资者将很可能会发现他们购买的证券价格处于历史高位,而回报更低。

随着投资者和资产管理供公司为养老金投资开发新的策略,他们的选择将会影响整个市场。究竟哪些玩家、资产类别和策略会胜出,而哪些会败退,一切仍然是未知数。

养老金投资对收益率的追逐所引发的需求可能重燃证券化需求,即便Dodd-Frank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和巴塞尔协议Ⅲ迫使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削减风险。MIT史隆管理学院教授Andrew Lo说,“资产证券化将出现复兴。”

最近,投资者们已经开始扎堆设计新的所谓定制的、非注册的证券化产品,这些交易完全绕过了华尔街的公司。类似地,资产管理公司们越来越多地参与企业债务和其他证券的结构化交易;而投行则正在收缩和裁减员工。Ranieri投资公司的合伙人Shay说,“只有成为大型投资者进行操作定制证券化产品。严重依赖于第三方经纪交易商来构建交易的小型对冲基金将会成为历史。”

在新的养老金投资格局中,保险公司和资产管理公司也可能提供更多的创新的年金计划、以及结构化产品,来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利风险,提高升值潜力。

哈佛商学院教授Andre Perold认为养老金投资面临着另一个变局:企业们将对自身进行重组,以发行更多债券,回购更多股票。Perold说:“企业将改变资本结构,老年人将购买债券而年轻人购买风险更高的股票。如果变化的人口结构带来了价格压力,那么市场将作出反应。”

Newport Beach的研究部门负责人Arnott、Chaves和Christopher Brightman通过婴儿潮、持续的低利率和经济增长三大要素来分析养老金投资。Brightman表示,自1950年至2000年,上升的就业率每年为美国GDP贡献0.3%的增长,而在未来二十年里,人口因素对就业率的影响将每年拖累0.2%的GDP增长。尽管人口的年增长率将达到0.7%,但就业适龄人口年增长率将只有0.5%。

Brightman说道:“劳动力增长将慢于人口增长,婴儿潮一代将逐渐离开劳动力人口但并不会死去。这就如同当他们年轻时开始加入劳动力人口后带来的强有力经济增长的镜像。”

谈到婴儿潮一代计划其养老金投资时遇到的低利率问题,Brightman认为更低的投资收益率是市场机制在提醒婴儿潮一代,他们无法在自己不生产产品和提供服务的同时维持期望的消费水平。他相信人口因素能够解释30%的导致低利率的原因,低利率当然也反映了货币政策和全球宏观因素。Brightman说:“人口因素的影响是债市和股市的收益率都将在长期内处于低位。许多人意识到他们不得不你争我夺,他们将争夺高收益资产。这将进一步推高价格,拉低收益率。”

Brightman预计股票的未来风险溢价(相对于债券)变化不大,但两种资产的表现都会被压制。他预计债券的真实回报为-1%,而股票的真实回报率为2%或3%。而60%股票40%债券的资产组合的年收益率预计在4%-5%,而在过去20年里,这一资产组合的平均年回报率为9%。

随着常规的投资组合回报率低迷,投资者将转向替代性资产碰碰运气。但大量资金的涌入将很快拉高价格。

Kepos Capital的CIO Mark Carhart说:“我们更多的关注和担心资本流入替代性资产以及如利差交易和尾部风险对冲这样的特定策略的影响。”

Carhart首先观察到了大量资本流入是如何给量化基金带来问题的。量化投资兴起于债务泡沫扩张时期,数学家和金融工程师们开发电脑程序来系统性的从市场异常中获利。这一切在2007年8月戛然而止,当时量化策略互相之间竞争激烈,许多交易程序是类似的,基于相同的学术研究,在相同的价格信号出现时买卖相同的特定部分股票。Carhart说:“最简单的量化策略很容易就被复制,因此养老基金、经纪商和资产管理公司涌入相同的股票,这过于拥挤了。”

而据哈佛Lerner,给替代性资产带来新的压力的是新兴经济体的储蓄者们。个人投资者也影响了资金流入替代性资产。

如果投资者在可预见的未来仍然困在低利率环境中,这种痛苦的现实可能促发资本市场最大的变化。

为了获得更多收入,他们会将钱投入股息收益率高的股票、长期债券、高收益债券、优先证券、基建投资和商业地产。

对于一些投资人来说,这些投资只是第二选择。他们并不想持有这些证券,只是出于想要保住退休金收益而不得不这么做。因此一旦利率上升,他们将很快撤出市场。因此养老金领域的市场波动将比此前更加剧烈,尤其当许多个人投资者自己对401(K)养老金进行投资的时候。

而有趣的是,低利率和投资者的目标是如何影响市场的构成的,即投资者的投资去向以及证券如何架构。在过去50年里,投资者的市场目标更具多样性。而如今这种多样性将让步于更多的同质性,投资者们将争抢类似的资产。

退休金投资带来的另一个潜在影响是:投资者可能更加倾向投资新兴市场,因为当地企业有成长空间,而且可以提供固定收益产品。贝莱德总裁Robert Kapito说,外汇基金让投资者更加便利地投资新兴市场,包括前沿市场。尽管不少有经验的投资者在新兴市场已经投资多年,但投资比例仍然比较低。只占全美退休金计划的5%。

ETF给了投资者接触新市场的简单方式。旗下拥有最大的iShare ETFs的贝莱德主席Robert Kapito说道:“我们给了投资者接触各类别市场的机会。”越来越多的企业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将资产的久期与负债匹配,这部分是由于2006养老金保护法案以及新的会计准则要求企业在财务报表上反映养老金计划的价值,他们的选择对养老金投资整体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

资产-负债匹配让企业养老金计划更愿意增加长久期的企业债资产。摩根大通预计,在未来十年里,企业的CFO和养老计划的CIO将把大约80%的企业养老计划资产(总额约2.3万亿美元)配置在固定收益资产中,两倍于目前的水平。这将导致长久期资产的需求每年增加超过1000亿美元。企业养老金将与保险公司和个人投资者竞争每年1500亿美元的新发债券资产,从而进一步推高债券价格。

高盛资产的养老金策略分析师Michael Moran指出,由于如今的低利率环境,企业们已增加债券发行。而发行所得资金转了一圈又进入他们的养老基金。他说:“接着另一个养老基金购买了这些债券。我们只不过是在交易纸张而已。”

财政和投资专家谈到退休时,都很容易陷入“纸上谈兵”的错误。为30年-40年的退休生活筹资,对许多人来说是个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务。William Sharpe坚定地认为人们将不得不工作更长的时间。但他同时也坚信社会产出必须公平地在退休者和劳动者之间分配。社会必须选择如何分配产品和服务。基于目前的人口老龄化趋势,William Sharpe说,“你不可能从那些正为下一代赚钱的人身上,得到足够多的钱来支撑已退休的人。”他强调,比起上一代,每一代人可能都必须多工作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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