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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y 14, 2025

書摘《黑手:揭穿中國共產黨如何改造世界》外國媒體的自我審查

歐陽風 Matters


雖然拒發簽證通常只針對中共認為特別敏感的議題,但中共官員也會在小議題上對外國媒體施壓。《金融時報》就因為稱習近平是中共的「核心」而受到中國外交部關切。中國媒體過去也會用這個詞,但這個詞有對習近平搞個人崇拜的意味。其他好幾家媒體也都曾被迫改變用語。

外國媒體的自我審查

中共以棍子和胡蘿蔔來控制外國媒體對中國的報導。由於西方媒體越來越仰賴中國市場,記者都不想採訪管道受阻。中共的籌碼因此也越來越多。

一些西方媒體設立中文網,想繞過對中國報導的諸多限制。雖然初期有困難,但有些媒體仍然持續打造它在中國網路圈的品牌。另一些媒體開發中國市場的方法是對大陸用戶提供訂閱制的產品及服務(例如「彭博機」是專門提供財經資訊的電腦終端機)。越來越依賴中國市場可能是對這些媒體編輯獨立性的最大威脅,因為北京可以封鎖它們在中國的網路內容,取消註冊用戶。

美國筆會發現,有些媒體把可能觸怒中國政府的報導從中文網頁拿掉。據網路雜誌《石板》的報導,彭博新聞利用一組編碼,來防止敏感新聞出現在大陸讀者使用的系統上面。

彭博新聞在2013年更是公然自我審查,刻意淡化傅才德(Michael Forsythe)對習近平家族財富的調查報導。然後又拒絕刊登另一篇報導,因為高層主管怕會傷害公司的重大商業利益,尤其是彭博機的銷售。傅才德最後決定把報導和報導的背後內幕交給《紐約時報》去刊登,這件事才公開變成醜聞。

中共經常安排駐在中國的外國記者以及中國境外的外國記者做參訪旅遊。參訪行程都經過精心設計,協辦單位通常是奉行「馬克思主義新聞觀」的中華全國新聞工作者協會(記協),活動也都由統戰團體安排。董建華的中美交流基金會(前文有討論)就為美國記者辦過多次參訪。其中一次是在2018年10月,成員來自《費城詢問報》、《芝加哥論壇報》、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台、沃克斯新聞和《富比士》。他們參訪了許多政府部門和研究單位,好讓他們在貿易戰的時候「更加了解中國和美國在政治和經濟上的關係」。

記者往往自命不凡,覺得自己的觀點不可能被上述做法影響,但這些精心安排的參訪通常很有效果。2016年,一群澳洲最資深的記者到中國參加這種行程,回國就報導說新中國的人民「看起來更高大、更有活力、更健康、說話更大聲、更幸福」,沒有一絲「歐威爾《1984》」筆下的味道。其中一位還呼籲澳洲政府不要激怒北京。他們一離開中國,中國記協就透過新華社發表文章,標題是〈訪華印象:澳大利亞記者為啥感慨『超乎想像』〉,說這些記者「向澳社會講述了中國經濟發展為澳帶來的歷史機遇,客觀傳遞了『中國聲音』。」這次參訪的發起人是澳洲前外長鮑勃.卡爾,他在一名中國富豪設立於一所大學的智庫擔任負責人後,就積極支持中國。(這名富豪因為有中共背景,現在已被取消澳洲簽證。)

准駁簽證對中共是有力的控制工具。當外國記者申請簽證時,中國官員通常會告訴他們說,要看到更多正面或「平衡」的報導。被施壓的不只是記者。瑞典的中國專家王瑞來曾說到,一名瑞典公關業者申請簽證時被叫去中國駐瑞典大使館面談。中國官員問他能否運用他在瑞典媒體界的影響力改善中國的形象。

記者到了中國以後,也常被威脅以後不發給簽證。半島電視台的陳嘉韻、法國記者高潔(Ursula Gauthier)、BuzzFeed的李香梅(Megha Rajagopala)、澳洲廣播公司的特派記者馬修.卡尼、《華爾街日報》的王春翰等,都被中國政府拒絕發給簽證,等於是被驅逐出境。法新社駐中國記者貝書穎因為無法拿到簽證而無法上任。法國《世界報》報導中國對非洲聯盟搞間諜活動後,中國駐巴黎大使館官員就氣憤地告訴《世界報》,他們的記者不用再來申請簽證了。這種手段也擴延到香港。「香港外國記者會」請港獨人士陳浩天來演講後,外國記者會副主席、《金融時報》記者馬凱(Victor Mallet)就被拒發簽證。只要拒發幾次簽證,全中國的外國記者就都聽懂了 ── 不要越過紅線。

雖然拒發簽證通常只針對中共認為特別敏感的議題,但中共官員也會在小議題上對外國媒體施壓。《金融時報》就因為稱習近平是中共的「核心」而受到中國外交部關切。中國媒體過去也會用這個詞,但這個詞有對習近平搞個人崇拜的意味。其他好幾家媒體也都曾被迫改變用語。

2019年,中國外交部致函給超過三十家外國媒體,包括BBC、NBC、彭博新聞和朝日新聞,要求他們對香港示威抗議要做「中立、客觀、不偏不倚和全面的」報導。意思就是要按照中共的說法報導,這是中國官員和外國媒體代表會面時經常提出的要求。

2017年,《南德意志報》的資深中國記者凱.史崔馬特申請續發簽證,他原本預期會聽到的威脅之詞是像平常一樣,要求他對中國更加正面報導,不然簽證會被延遲或取消。但官員卻沒有那樣講,而是對他說:「我必須警告你,情況會很危險。」官員說「中國老百姓」有時情緒會很激動,甚至很「暴力」,還暗示說,如果人民對他的報導採取暴力手段,中國政府也沒辦法保護他。史崔馬特在2018年9月離開中國。彭博新聞的傅才德和《紐約時報》的張大衛(David Barboza)等人,都因為寫了中共不喜歡的報導而收到匿名的或透過第三方轉達的死亡威脅。

和中國記者相比,外國記者受到的壓力微不足道。很多中國記者因為獨立報導而被解雇、被捕、被迫認罪或甚至消失。在習近平統治下,情況越來越嚴重。無國界記者組織2019年所公布的「新聞自由指數」,中國在一百八十個國家中排第一百七十七名。這份報告說,有超過六十名部落客和記者「目前被拘禁在有生命威脅的環境中」。中共現在正在推行的「媒體世界新秩序」,是要讓世界認同這種對新聞自由和言論自由的攻擊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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